手中的遥控在几个频间不停转换,良久,他叹了口气,把遥控递给江夏:“妹啊,想看什么自己按吧?”今天看到江夏打开那个盒子的时候,江范成多少猜到了一些,再后来她由始至终没有和他提江浔,江范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他不知自己该不该问,也不敢去问,这种纠结一直憋在心里,闷了他一晚上。
江夏摇了摇。
父女俩之间各有心事,谁也没说出口。
最后还是江夏打破了沉默,“爸,你爱妈吗?”
江范成看向她。
他没有着急忙慌地给予答案,而是沉思了一会儿,娓娓来:“爱。最早在一起的时候,我和你妈的婚事你姥姥姥爷不同意,她差点要为了我和家里断绝关系,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这辈子我不会再找到一个能这样值得我爱的女人了。”
“可是后来你出轨了。”江夏毫不留情提起往事,这也是她长久以来的心理阴影,也许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江夏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莫大的怀疑,如果连父母曾经那样相爱的人都可以背叛,如果连平日在她面前那样慈爱的父亲都可以伪装,那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去惦念和期盼。
江范成沉沉地,点了点。
“是我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们。”江范成缓缓弓起背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那时候,我和你妈妈之间的婚姻,出了一点问题。我觉得很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正好出现了一个人对我嘘寒问,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用想生活里那些糟心事,一时间就没控制好自己……”
“我以前恨过你。”江夏说,“我不懂你为什么会犯错,你为什么要对不起那么爱你的人,真的,我不懂,可能我到现在也还不懂……”
江范成微微蜷起手,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可是我自己也错了,而且后果更糟糕。”电视机的光亮在江夏的脸上变换,可她的脸色始终沉静,“我回想了无数次,问自己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会怎样,如果当初我选了另一条路又会怎样,但是所有的假设都没有意义,因为已经回不去了。”
人生是一条单行,我们只能不停向前走。
我们推开一扇又一扇门,永远不知门后有什么,只能着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愿还是不愿。
其实面对每扇门我们都是第一次,哪有什么智者,有的只是幸运儿。
她放纵过,也退缩过,妥协过,也勇敢过。
“爸,我可能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她说。
江范成的形微微一顿。
她看不见父亲的表情,因为他低下,把脸埋进了掌心。
他不断地摇晃着躯,想说什么,想竭力想要抑制什么,可是除了哽咽,她什么都听不清。
江夏歪过子,将脑袋靠在爸爸的肩:“对不起。”
她是真的要自私到底了,毕竟,这是她最后一次犯错。
在这个世界上,她本来拥有另一个灵魂,他们是一,如今少了一半,她只会慢慢虚弱,慢慢死去。
她不是没试过另一种人生,对吗?
可是她的太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