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平面洒下盈盈的碎光。
“我曾经想过,什么样的复仇手段才最解恨……”江夏微微偏了偏:“凌迟你?阉割你?把你的血一点点放干,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那样足够痛苦吗?”
旁的卢景州竟然因为她的话动了动角,可能觉得这不过是个笑话,也可能觉得这种痛苦何尝不是一种畅快。
“可我知那本不够,你会不到我痛苦的万分之一……我不在乎了,卢景州,你痛不痛苦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后视镜里,映出一左一右的两个人,一个平和,一个却面晦涩。
“我知他不希望我变成那样一个人――我和你不一样。”
“江夏,他能给你的,我可以给的更多。”
“――你?”
江夏笑了出来:“你能给我什么?卢景州。”
“……你连自己都温不了。”
你连自己都温不了。
言语如刃,直戳他的心,连被刺痛哀嚎的权力都不曾有。
卢景州倏地握紧了拳。
海平面上的月光在眼眶里渐渐模糊了。
“我好想他。”
她好似在自言自语。
“他这么好的一个人,还有大把光明的人生,可是他把所有温都给了我,连一点都不剩。”
因为一点都不剩,她的小太阳,最后才会化作灰烬。
从呱呱落地,到蹒跚学步,从童年池塘边捞蝌蚪,到放学牵着他的手回家。
他曾经抿着小虎牙,叫她,姐姐。
也曾经在她耳边弯起眉眼,叫她,夏夏。
她的阿浔,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
可是他再也回不来了。
万念俱灰。
如果,你也能会得到的话。
她欠了他太多,赌上她的全都不够。
现在她只剩下一条命了。
那就用一条命去还。
“卢景州。”她似乎,下定了决心――
“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我们不上天堂。”
江夏松开了脚下的刹车,一手紧握着车档,一脚油门踩到了最深。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卢景州伸手想要阻止她,可是她要的不过只有一件事,那件事很简单,也很艰难。
月光被云层遮挡,一辆与夜色为一的SUV轰然冲出了盘山公路,飞跃在暗如深渊的海面之上。
像是慢镜,江夏看到自己在天空展翅翱翔,随后又像一只鱼,深深扎入海里。
有一瞬间的失重。
车砸进海面,顷刻没入海中,带着一白浪,像极了他曾经在泳池赛跃入水时的样子。
然后车又缓缓浮了上来。
车辆撞击入水的那一刻弹出的安全气吞没了两人的空间,也吞没了他们的意识。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越来越多海水灌入车底,车缓缓下坠,慢慢淹没在海平面下。
江夏隐隐约约醒了过来。
很疼,可能有哪里血了。
海水渐渐漫过了车窗。
她偏着,动也不能动,安静地睁着一双眼睛,望着车窗外漾的海面,耳边唯有淌的海水声。
车辆下沉得越来越快,她能感觉自己逐渐被冰寒的海水包裹,像是被拖拽着坠落。
那其实很可怕。
她怕水。
可是这一刻,她竟然一点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