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里距离酒店太近,谁也担保不了不会被他们几个从房间里瞥见,江浔最终选择了外的海滩。去之前倒是真逛了一次小卖铺,这里的小卖铺因着是旅游地的关系,12点才打烊,他们来时老板刚好在铺面收拾东西,两人从冰柜里一人挑了一支冰棍付钱。
夏天和冰棍,当然是绝。
一路在细腻的白沙上踩着拖鞋,踱步到海边。
海边其实也很暗,只是今晚有月光,还有星星,映在海面宛若鎏金碎银,随着波涛漾。城市里的夜景再美,也肯定不如海边的景色美——远离喧嚣,行走在浩瀚的夜空下,脚下有浪花不时亲吻,江夏深呼一口气,闭眼全都是大海的纯粹味。
夜深了,海岸温度低,咸的海风在肤上动,又有冰棍化在尖,入胃中,从里到外都透着凉意,多少觉得有些冷。但也正因为如此,撇去白昼的黏稠不堪,一些细微的,再渺小不过的味、感,都被感官无限放大。凉薄的空气入肺里,砂砾摩脚趾尖,彼此衣角猎猎翻响,苍穹之下,所有的一切鲜活翻涌。
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活着。
她很感激这一次江浔赠予她的礼物,临其境被洗涤,心底的阴霾几乎一扫而空。
环境不过次要,最重要的还是,有他在。
即使伴随着母亲去世,“家”所带来的意义不复如初,但它毕竟是江夏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就像所有受伤的鸟期盼归巢,受了伤的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也还是那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家,蜷缩在属于自己的蜗壳里,她才能获得安全感。
当然,她知安全感更多来自家人。也许江范成犯的错误她始终无法原谅,他却无可厚非是个好父亲,在母亲去世后依然勤恳工作,持着家里的大小琐事——更不要说还有江浔。曾经那个无忧无虑,凡事只看当下的弟弟愈发成熟,只要在他边,她就会觉得浑都是力量,前路无所畏惧。
和卢景州截然不同。
这么想的时候,江浔咬着冰棍,朝她伸出手。
大大咧咧的,短发发梢被海风得肆意飞扬,咬着冰棍的角却能看见笑意。
江夏低看他掌心在月光下不甚清晰的纹路,然后,牵了上去。
“我们这像不像私奔?”
他的声音近在耳边,却又好像随着海风飘远。
怦咚,怦咚。
私奔。
口中反复咀嚼字眼,江夏握他的手紧了紧。
他的手温热,抵消了她指尖寒凉。
“两个人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其实感觉也好的。”
江夏短暂思忖了一秒:“是好的。”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去哪里都好的,不是么?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夜晚的沙滩上。
“以后,就这样吗?”
“就哪样?”
“说是弟弟,却可以拥抱接吻,分了手,又藕断丝连的关系。”
江夏沉默下来。
当然不是这样。
其实,她已经想通了,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认清了自己,也认清了江浔,认清了彼此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血缘,爱情,他们都割舍不了。
勉强分开可能一时有效,但更可能困住他们一生,谁都不会获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