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最开始的决定

        除夕那天晚上，于望秋被叫回了蓝照山老宅。

        肯定又会是一场足以令人作呕的“家宴”，像以前一样忍过去就行了，他早就习惯了。

        可是这次不一样。

        于岐山把他单独叫进了屋，脸上是难得的和蔼：“望秋，你zuo得很好。”

        ……他zuo得很好？

        于望秋不明白。

        于岐山仍笑着，自顾自地开口：“你是在和市长的外甥女、老省长的亲外孙交往对吗？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家里，改天啊，我带着你登门拜访。”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在于望秋眼里扭曲成小丑的狞笑，咧成镰刀的弧度，钩住他无chu1可去、摇摇yu坠的神智不停下坠――

        直直坠入无间地狱。

        难怪他会这么和颜悦色。

        只是因为自己给他带去了意想不到的利益。

        灵魂在被烈火烹烤，于望秋静了很久，听着耳边文件翻动的声音，只想着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他还以为，至少会等到和她过完这个新年呢。

        “我没有和她在一起。”

        于岐山的动作停住，笑容还未消，不过眼底已经寒凉一片：“你在说什么？”

        “应该说是，她不喜欢我了，所以和我分手了。”

        书房内彻底静下来。

        案桌上的檀香还在慢燃出细白的雾，丝丝缕缕消弭在空气中，于岐山站起了shen，绕着案桌走了一圈，才来到他shen边，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于望秋安静等着。

        下一秒，tui弯剧痛，他被迫跪了下去，最后的力气只用来ting直背脊，任由膝盖骨在地面磕出沉闷的巨响。

        是桌上假山形状的瓷制檀香炉被于岐山抄起砸向他，ding端尖锐的角深深扎入tui弯，还在燃烧的香tang上pi肤，香灰撒落一地。

        于望秋却好像在这nong1烈混乱的气味中闻到了血的味dao。

        “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于岐山气急败坏的骂声从shen后传来，似乎是嫌不够解气一样又狠狠踢向他刚被砸伤的地方，像指使一条狗一样指使他：“去祠堂跪着，天不亮不准起来。”

        ＊

        祠堂供奉着于家祖先的牌位。

        于望秋一直觉得可笑。

        就算让他在这儿跪着，他也跪不出半分悔意、更是无半点敬畏。

        他在烛火中直着腰，目光一一扫过上方那些他连名字都不认识的所谓“祖先”，漠然地想着如果真的有先祖在天之灵，又怎么能对他的遭遇袖手旁观。

        还是说于家人都是一样的恶心？

        包括他自己。

        shen后的门缓慢打开了，于望秋没有转tou去看，甚至没有眨眼，任由那人走到自己shen边随意跪下，去不知dao是谁的牌位上上了三炷香。

        “感觉如何啊？”

        于策年嘲讽地看着他：“你让那女的羞辱我的时候，有想到现在吗？”

        线香灼出一段灰，于望秋注视着它落下去，转tou无言地盯住他，一言不发。

        背对着祠堂冷寂肃穆的大堂，他沉默的眉眼黑nong1得摄人，像暗夜里无声蛰伏的怪物。

        “切，这么看着我zuo什么，我不过是把你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父亲而已，父亲可是很看好你们的感情啊，谁知dao你，这么没用，被一个女的给甩了。”

        于望秋不说话他也觉得有意思，仿佛要把自己曾经受过的羞辱全bu讨回来：“还是说你gen本没和她分手，你是怕在她面前丢脸，所以才撒谎？”

        于策年看到他的眼睫颤了一瞬。

        “看来被我说中了啊。”

        他笑，起shen绕到于望秋shen后，像什么知心的兄长一样搭着他的肩，弯腰：“我真是不明白，那女的有什么好，你就这么喜欢她，难不成……”

        语气陡然恶劣羞辱：“难不成是床上功夫特别好，让你爽得不行啊？”

        ……

        于望秋是被尖叫声唤回理智的。

        原本冷肃死寂的祠堂一片混乱，供桌上的牌位凌乱地歪倒掉落，桌沿有血，是从于策年的额角liu出的，而后脑的tou发正被一只手死死攥着。

        于望秋从他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脸。

        苍白的、瘦削的、全无情绪的脸。

        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