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从不对彼此说谎。
三楼,两人家,左边是她家,窗里一片漆黑。
他说,她就相信。
阮嘉梨无意识地把西兰花戳了好几个孔,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仿佛有一探究的目光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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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然低着,有些难捱地苦笑着,混着脸上未好的伤痕,格外有说服力。
她好像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了。
“说起来,你那天为了救我,也算是跟他们结仇了,他们后续没有找你麻烦吧?”
阮嘉梨握着崭新的钥匙,顿了好片刻,收回视线,缓慢走进楼梯间。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直到声控灯检测不到人声,亮过一阵后,倏然熄灭,她才回,用钥匙打开了门。
哪怕她曾经亲眼目睹过他陷入另一场不知为何的血腥闹剧,哪怕她曾经非常清晰地看出他在那群人中间的中心地位。
虽说弄丢钥匙是无心之举,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几天的借住,确实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你在想什么?”
右边亮着灯。
阮嘉梨想。
踩着秋天的落叶回到家属院,站在单元楼下向上望了一眼。
更不像那种会倒在地上任人宰割,丝毫都不进行反抗的人。
“我听说他们那群人很狂的,本来就不怎么学习的职高小混混,每天泡网吧打游戏,混来混去,也很记仇,可能会找你麻烦的。”
“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
阮嘉梨抬睫看了他一眼。
迈入门槛,回关门,手握住门把手的那瞬间,她听见了隐约的、大声的争执从对门的房子里传来,还有东西摔在地上的清脆声响。
阮嘉梨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西兰花,迅速转移,
“感觉你不是讨人厌的格,也不像会错什么的样子。”
隔着一扇门和一片漆黑的楼梯间,分外明显。
裴时璟家。
时至今日,她依旧不知裴时璟和那群人是什么关系,不知他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总之,不是能够随意消解掉的情感。
她握着新钥匙,在三楼的楼梯间站了一会儿,盯着那扇门,沉默地出神。
对面顿了几秒。
“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好。”
阮嘉梨顿了顿,说,“……没有。”
阮嘉梨“啊”了一声,老实,“我在想,你为什么会跟那群人结仇。”
尽好像分扬镳,尽好像走上的路并不是同一条了,但从前的情谊还是没有变化。
阮嘉梨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阮嘉梨顿时就移开视线,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你以后自己多多小心一点,和家人朋友保持联络,保护好自己。”
片刻之后,他转,没什么表情地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阮嘉梨顺路去取了钥匙,吃完饭、拿完钥匙走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过了。
林浩然顿了两秒,然后垂,很轻地笑了一下。
林浩然抬起嗯了声,“谢谢学姐。”
她背上书包,跟他挥挥手,“那我先回去啦,你路上小心。”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碗筷瓷在地上裂成好几块碎片的声响。
他站在门口,看着少女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影消失在路尽,边那点礼貌腼腆的笑意才倏然收起来。
但他说没有关系,她也就相信。
“哪句话冒犯到他们就遭殃了,多看两眼就惹得别人不痛快了,看你不顺眼就揍了……成群结队的人,总能找到原因的吧。”
林浩然也笑了一下,挥手说再见。
“有时候惹到别人,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吧。”
交织着青春期说不清不明的情绪,变成了另一种很难用言语来表达情感。
……错觉吧,她想。
起码从那种说不清不明的,连于同一空间时要不要打招呼、要如何开口都不知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变成了哪怕不开口说话,也知彼此这么多年默契仍在的人。
以至于声控灯停顿一秒后,迅速亮起,映亮阮嘉梨茫然的脸。
只是更复杂,更隐晦,更晦涩了。
“不用了。”阮嘉梨拒绝,“我就住这附近,很近。”
但她没有说出口,只是恰到好地点了一下这个话题。
……也格外惹人怜爱。
这几天都是在裴时璟家住。
“走吧学姐,我送你回去。”
锁铺老板真没收她钱,还一个劲儿地跟她歉,弄得她还有点不好意思,连连说没关系。
但当她抬时,那目光已经不见了,面前只剩下那个看起来依旧很腼腆害羞的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