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白栀缓声再:“十年,二十年,还是更长更久?”
“你不愿留在日照城,我们就走。”
“我知怎样能让你们出去!我可以给他们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会听话的。”语气弱弱地,眼神可怜巴巴的。
“笛砚,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
“……”
这番话……
“娘亲说,懂事的话,就可以脸上出疹子不漂亮。犯了错也会不忍心苛责懂事的孩子的。”
“……可是我会懂事的。”
“娘亲给了我避暑珠,不热。”
笑话题竟不知不觉又被引回去了。
那双眼睛太漂亮了,干净美好,纯澈的不掺任何杂质。
“很久很久以前,每逢大典,我也要被这些华贵的礼服堆叠着。因是为祭祀祈福而生的华袍,不如你上的柔舒适,重得像灌了铁,冬日里都能给她闷出满的汗。”她的视线落回来,看向少年的脸,问:“你这样穿着,觉得热么?”
他不假思索:“那我也去死!”
他尾巴害羞的晃起来,耳都红着。
“喜欢呀。”他认真点:“珠宝玉石华服漂亮,阿娘说待我成了婚,再养胖些,穿这些会更好看。就像阿娘一样,丰腴些才能将珠玉的光华压下去,不会被它们抢了风。”
“饿得瘦骨嶙峋,就不好看了。”
简直可爱到让人不忍心再拒绝啊。
他认真的说:“姐姐生得漂亮,我得更努力些,好让旁人看见我们都赞一句般。”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白栀轻:“……笛砚。”
烈阳暴晒的灼热夹杂着少年上的柔欢香气缠绕着渡过来,他抬眸看向她,漂亮的狐狸眼眸中闪动着清冽的光芒,因暑气显得热切。
“好吗?”
“我跟你走!”
可白栀抽回自己抚在他眼角的手,眼神已然给了他答案——不好。
“本也不讨厌你。”
果然如他那双眼睛一般单纯干净,已被她引了话题,忘了先前的话了。
“我……我会变得有用的。”
“当——”他猛然顿住,牵着她衣角的手也骤然收紧再松开,复再收紧。
说完顿了几秒,又语气更坚定:“会夜夜都努力的!欸?姐姐……不要笑我。”
“姐姐……”
“我知的,娘亲说过,王城外的一切都很危险。有专吃小狐狸的水,专狐狸尾巴的树,会变成我喜欢吃的果树的样子,专门引诱我。我在外面喝不得水也吃不得果子。很危险!”
“一样吗?”
……真是过分可爱了。
“……傻狐狸。”
“真的可以吗?”
“要多久呢?”
他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唔?”
眼神里有丝丝怜爱的光芒晃动,但更多的仍是对他坚定的拒绝。
“喜欢这样穿吗?”
“还想……不,不对。姐姐是不是急着想问我问题,所以敷衍我?”
“如果我跟你走呢?”
“见你像拆礼物似的一件件将那些漂亮的衣袍从上剥落,慢慢走向我时,就已觉得心里舒服,高兴了。到了,然后呢,还想要什么。”
“狐狸很聪明的。”他小声反驳,看着她:
白栀说:“那要饿肚子哦。”
“懂事就可以不漂亮了?”
“我也无法保证能全而退,介时丢你一个人在异国,你该如何生存。”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当然可以!”
“努力变漂亮,阿娘教导过我的,丈夫的美貌是女子的荣耀。”
啊,被发现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因紧张而摩挲着白栀的手背:“等我们成婚了,我会努力的!”
白栀说:“若真能如此,该会很好。”
“还想要什么?”
他下定决心:“嗯,我忍着。”
尤其是在这样的眼神里。
她皱眉了。
白栀问:“成婚前不能养胖些么?”
他被这番话撩拨得心怦怦乱,不再哭了,鼻尖和眼尾仍是泛着粉的漉漉的,抿了抿,“想要你喜欢我。”
他认真地说:“可以的。”
“嗯!”他语气里有些小骄傲,“阿娘说那都是假胖,成婚后夜夜与爱人互相滋养出来的胖才是漂亮的胖。唯有这种补,才是真的补。”
像水洗过的琉璃。
其实很难对他说“不”的。
“笛砚。”
“不是在笑这个,是在笑……”
白栀忍耐:“我没办法护住你。”
“在这段时间里,我该怎么护住你,又给你创造出让你能专心变强的环境呢?”
白栀视线自然的扫到地上的华服上,:“你方才拉着我来这里时,烈阳当空,照得外面的地板都向上蒸着热气,我看着你的背影,听着玉环碰撞,叮咛作响,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