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聚忍无可忍,动气使得他额间的蓝白太极印颜色发深,一块印子蓝幽幽地镶在周聚眉北,周聚的子边缘也绕了一层与坐忘无我相似的真气蓝光,这架势别说呵住谢识,想吓退捣乱的孤魂野鬼也是易如反掌。
谢识一挥拂尘,玉拂尘自左臂弯拐到右臂弯中,“是是是,”谢识打了个响指,金丝阴阳镜浮现在他眼窝中,谢识直腰杆走上前,漠然地挥着手,“劳烦让一让,且让贫瞧瞧你们大郎。”
“是、是我师弟,他察觉到的,”周聚咬牙切齿,不善于人交际的嘴几乎打,“他现在……他得再想一想。”
“那小娘子倒是刚烈,”姚老爷插嘴,半叹半不屑,“大喜日子在梁上把自个儿吊死了,我们一家白沾了晦气。”
一路上,谢识一直黏在周聚边嘀嘀咕咕。
“闭嘴!”
谢识紧挨着周聚的耳朵,笑嘻嘻:“你不懂,家底越厚的越爱闹这些现眼的乐子。”
周聚也低声:“这家人真无聊。”
谢识一点也不介意周聚将锅扔给自己背――反正周聚得意,他就跟着沾光一起得意,周聚吃瘪,他就幸灾乐祸一边看戏,最懂得自找乐子的谢识是怎么都不会感到无措的。
“老爷,死者为大,应慎言才是!”姚夫人蹙眉。
“你看那个老婆子,恨不得个大金块把自己脖子坠断,这夫人真是个狠角色,婢女穿得如此华贵,倒把庶子打扮得单薄,像个下人。”
言下之意是周聚看出有问题才出声叫停她说话。
两人都下来车子,那缩在姚夫人后的姚老爷终于出了面。姚老爷的穿与姚夫人差不多,他拱着手满脸堆笑,不住地说些客套话,谢识懒得应付,周聚也不知该回什么,好在情况紧急,容不得两子走程。姚老爷话没说完,姚夫人便提醒他:“老爷,这儿是风口,说话不便,请长们进去看看准儿罢。”
尚未进门,早有一药气和被褥味扑面而来,谢识皱着脸,苫严口鼻,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凑到周聚边悄悄说:“这家人的说法,和我说的不大一样。”
姚夫人转过,端的是个眼角泪、一脸为难,“周长,这……”
只不过这突来的动静也镇住了正在介绍情况的姚夫人,在大门前就给过下威的女人笑容一僵,试探问:“周长是看出不妥了?”
“师兄,姚家真有钱,这到他们大郎院子里的路啊,快赶上咱们喂乌的了,要是我这么有钱就好咯。”
说着,几人来到姚准房门前,新婚夜出事后他就搬离了原先那后院,住在姚夫人院的偏房里。
憋笑的动作落在姚夫人眼里成了沉思,谢识双肩内扣、双臂横叠,倒还真有几分认真感知鬼怪的模样,明如姚夫人都被他骗过了,要不是周聚熟悉他,知他憋笑憋得肚子疼,怕也是会在环境气氛烘托下误以为他是在想正事。
服侍姚准的老婆子见主母带士进房,箭步冲向姚夫人后“扑通”一声跪下,禀告:“夫人,大郎还是老样子高烧不退,一直叫着……‘她来了’。”
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还不接长下车!”
在几人推搡之间,周聚已先一步下车,转扶谢识时,听见谢识低声对他说:“师兄,这是在给咱们下威呢。”
姚夫人尚板着脸充好人:“张婆儿,莫失了分寸!”
“我的三清爷爷!师兄,这是喜堂吗,怎么比咱们老君都大?”
周聚本是打走,进屋也是挡在谢识前面,姚夫人的目光盯过来,周聚垂眼望谢识,“你来,”周聚,“通阴阳的事我不会看。”
姚夫人继续为二人讲述情况:他们姚家成亲的大郎君姚准,娶的是镇上赵秀才家的女儿,闺名唤作苦叶,原是要来姚家帮佣,算过生辰八字是与姚准正般,姚准卧病多年,姚夫人便盘算娶苦叶妾、进门冲喜,赵秀才是个惯会逢迎拍的人,听闻此事只收了三十两请金,聘礼都没要,一座小轿子便将赵苦叶送进姚家的侧门。
众人的目光都粘在谢识后背,没人看到周聚的嘴角扬了扬,周聚靠着橱柜,当腰间的葫芦嘴儿是谢识上的肉,小力地拧着。「又在装模作样了,」周聚从来都觉得谢识摆这副架子十分有趣,小时候唬住了师父,长大就下山来唬外人,「怎么回回有人信呢?」周聚笑了又笑,末了摇摇,百思不得其解。
周聚点点,斜眼瞪了谢识一记,又拍他的手背,无声地提醒他少说话。
「装模作样!」周聚暗骂。
“师兄……”
周聚尴尬得指甲剜手心,他哪有看出不妥,只是嫌他师弟太烦人罢了!周聚看向谢识,无助地示意他过来帮忙解围,岂料谢识被凶过后本不想帮忙,这会儿是眼观鼻、鼻观心地装傻。周聚要恨死他了,偏他像个没事的人,瞪圆那双杏眼,看自己脚尖的眼神既老实又恭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