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想起这一周来裴洵的种种异样:不时会走神,像在想其他的事;偶尔眉会压得很低,发觉他的目光后又会立刻装作无事发生;反复点开一份文件却又很快关上,不知是不想看到什么……周念越想越担心,几乎起站起,却又不得不重新坐下――
“今晚不是椋哥的婚礼嘛,他是肯定要多待一会的,来迟了也不奇怪。”宋宇真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他有的是分寸,不会忘了的。”
“你知。”裴洵微一点,像完成了最终的确认,“――知多久了?”
“是,”他说,“抱歉。”
话虽如此,但他并不认识这位据说与裴洵关系匪浅的人,也不知今天会是裴洵家里格外重要的日子――裴洵只说“有事要办”,从未没提过是什么事。这本无足牵挂,换平日,他会只当是裴洵一贯的贴,目的是不想让他为其他事分心……但此时,不知为何,他难以真的放下心来。仿佛密闭多时的空间忽然裂了一口子,不安与担心争先恐后地涌进,聚成了挥之不去的隐忧。
他们注视着彼此,都知对方明明白白地了解这声称呼背后的义。这是近二十年来近乎刻在了骨子里的默契。
裴洵重复了一遍:“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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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人群上方的灯光骤然熄灭了,四周刹那间涌起海般的掌声。舞台两侧的灯束被依次点亮,缓缓泻开一片光明。幕布揭开,主持人正缓步拾级而上,微笑着握住话筒。
“谁的婚礼?”周念问。
许椋张了张口,最终却只说出了两个字。
裴洵曾叫过他很多声哥哥。他唤人时声音很轻,两字中间会微微停一拍,拖出带着几分糯的语调。这是个饱信赖与亲爱的叫法,授予和接受称呼的两人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在过去的年月里,他们曾一同长大,长伴彼此左右,如同手与足,如同并而生的两枝。
摄影机缓缓扫过台下的候选者们。光打在他脸上时,宋宇真碰了碰他的肩,和他一起对镜挥手。
“椋哥――许椋啊,”宋宇真说,“你不知他?他是和裴洵一起长大的,比我们大几岁,我就跟着他喊了。今晚他结婚,据说场面会隆重的,没在这守着的记者们,大多都跑到那儿蹲点去了。”
“一直。”许椋说。
“……小洵。”
他若再成熟老练些,大约也仍能假装裴询不过是像过去那样再平常不过地向他打了个招呼――但在场所有人都知,这只是自欺欺人。
――开始了。
人群中格外显眼。
从一开始,他就知,他是父亲见不得光的孩子。父亲曾列出过很多不能和他一起生活的理由:来自祖辈的压力,关乎商业利益的联姻,外界的关注――他是受媒瞩目的人,不能突然多出一个私生子……而他一向很听话,从不会摇说不。于是他被安置在了偏远的宅子里,父亲一周来看他一次,偶尔带他一起外出,向旁人介绍他时,会说:是朋友的孩子。
过了几年,有那么一天,他终于被带到了父亲平日居住的地方。佣人牵来了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那男孩像是很少见同龄人,一见他就笑了,笑容很甜。然后父亲走过来,站在他们两人
他也一直都知会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