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无形之子似乎也受到了什么感召一样，黑暗迅速蔓延到小瓶子附近，打量着里面同自己一样的物质——事实上它也确实曾经是自己的一分。它就像婴儿把玩自己的胎盘一样，碰着瓶子里的物质，而伊波恩则在一旁解释：“……这就是你这次要找到的目标，当然，这不是唯一的条件，还有这个。”他给它指了指报纸上的粉末，后者则饶有兴致地拨弄起这药粉，“满足这两个条件的，明白吧？”

        无形之子能够听懂简单的命令，这是狩猎者的直觉——给它一点气息作为信号，然后它就会去寻找，去侵蚀，如果它足够饥饿，它可能会比起汲取一点，更多地选择直接掠食，这时运气好的人才有逃过一劫的可能。当然，这次的条件实在是有些苛刻了，就算它无功而返，他也不会真的怪罪它什么，若是女神追究起，他大可摊牌，把定金全退回去，然后据祂的反应决定是否提前撤离。但是尝试还是要有的，说白了，并非不存在有这样天然持有这种信息素的生物，生物的构成充满随机，这个条件听起来也都是已知物质的组成，世界充满了可能，兴许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符合这种条件的生物就潜伏在那里。

        现在外面下起了雨，也许昨天的闷热感就是这个原因：它预兆了次日阴雨绵绵的天气，现代人喜欢用听起来理的专有名词去解释这一现象，他们把这叫“科学”，一种人造的、对宇宙定律的解释方法，但也可以理解为另一种宗教形式，一种纯粹的对自思想乃至宇宙真理的非人格化崇拜——或许某一天，某份手稿上会写着“克苏鲁现时，近地面的低气压的气向上上升，气温下降，形成大风和降雨，此时鱼类动物呈现朝近海岸活动的趋势”或者“哈斯塔现时，空气的能见度下降，相对度较大，此时拜亚基科拜亚基属生物活动频率上升”这样的话。雨不算很大，地上的积水很浅，只在路牙子的一边汇成一条小小的水，顺着地势，向排水口，而被丢弃在地上的香烟则徘徊在下水口，随着路上积水的涌入，在排水口边缘打着转儿。

        拜雨水的折和灰色的路面所赐，人们还没有留意到地上出现的异样：有一大团黑暗的物质，一团阴影在前行，它是活的，不像高楼和路灯投下来的阴影，哪个胆大包天的人胆敢踏到它上面，那下一刻可能就真的凭空消失在大街上了。这团黑暗游走于各个静物的阴影下，就好像是在玩平台跃游戏，而整个城市都是它的游戏设计图。它在一片水与雾的朦胧中穿行，最终细细簌簌地探到一公寓楼的大门前，然后从门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