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温柔贴，仿佛永远能够给他支撑和抚的力量的人，带着那种浅浅的笑意，在他面前，打开了那份特地为他准备的“礼物”。

        “盘星教的高层，都在这里了，”他的声音依旧悦耳，仿佛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他们可以说是星浆事件的主谋，每个人都参与决策了星浆的死亡，在这其中没有任何一个无辜者。”

        在那个几乎被鲜血浸透的箱子里，伴随着冲天刺鼻的血气，一箱子码得整整齐齐的人像某种恐怖荒诞的开端，每一个都死不瞑目，表情定格在极度的惊恐畏惧中，扭曲成一张张鬼脸。这个景象也不止一次出现在他每晚噩梦的尽，每次都能让他目眦裂地惊醒过来。

        夏油杰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你……”夏油杰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该问他为什么要杀人，还是问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习以为常、云淡风轻，亦或者问他是不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事。但最终，他只是用一种虚弱的语气，说：“……这样已经没有意义了。”

        伏见御我愣了一下，好笑地凑过去，想要亲吻他的额，却被夏油杰向后退一步闪躲开了。退完那一步，夏油杰就后悔了，但他的脚步沉重得像是被灌了水泥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伏见御我不再坚持，维持在那个距离之下，只伸手为他整理了一下发。夏油杰没有抬，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仍然温和的声音，似乎毫无芥，“你很难过，我不知该怎么才能让你高兴起来，这些无用的、愚昧者的人给那位天内小姐陪葬品，或许也聊胜于无了。”

        他甚至轻轻叹息了一声，满是遗憾。夏油杰打了个寒战，在恋人的上竟然找到了那一丝面对挚友曾经有过的异样感。经过这么久的相，他多少也已经明白恋人的手里有一些灰色甚至黑色产业，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遵纪守法的纯粹商人，至少一个普通商人可没本事介入咒术界的事情，甚至能够毫无压力地保下那么多术师收为己用。商人原本就容易及到一些德和法律的边界，至少伏见御我从来没有用那聚集起来的力量去危害社会的事不是吗？里世界有里世界的规则，他要学会成熟圆一些，接受这世界上不同的生存方式。

        但他还是没有好准备接受这么大的冲击。

        “杰，这世上的事不是必须都有意义。如果你一定要寻求一个意义……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你的内心有没有哪怕一秒钟的高兴畅快？如果有，那就是它的意义了。”

        多么温柔，多么贴，多么无微不至，多么善解人意，多么深情厚谊。

        但夏油杰却觉得，这个世界在他眼中的样子好像变得天翻地覆，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所以他落荒而逃了。恋人被他抛在后，逐渐变成一个渺小的黑点。他会难过吗？会失望吗？他还会等着自己吗？夏油杰也不知自己逃避的究竟是什么，是让他无法接受的恋人的另一面吗？还是竟然与这一面隐隐相互呼应的自己呢？

        他空茫的目光投向万籁俱寂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