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褪去了虚伪的假面，慌不择路地威胁：“你怎么敢！”他阴下脸，“你若是敢告我到官府我便用这刀一刀一刀地割下你那白若凝脂的肉，再将你的脉一地切断！”乐夫人认出了他手里牛耳尖刀，那刀她也曾有过一把，是她嫁来悬阳县城时爹爹送给她用的防兵。

        可后来，那把刀被她自己给丢了。

        因为生锈了，没有用了。

        现在，她无比后悔丢了那把刀。

        她自己销毁了可以保护她的武，她多么愚蠢。

        “乐儿，像你这么美的女子，鲜血洒到玉造的曼陀罗华娘娘像上该是何等圣洁！”艾仁功的眼中出一热切的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美人。乐夫人恐惧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一言不发地看着艾仁功，莹白的子矜卧在冰冷的青砖上，目轻蔑。她这副神的模样激怒了艾仁功，他暴地扣住了乐夫人的腰，将她抱到曼陀罗华娘娘像的祭坛上，扯下自己的腰带捆住了乐夫人。

        他一边动作一边恨恨地轻咒：“乐儿，你如此个贞洁烈妇也是无用的――他既不仁，你又何必有义！你还不知吧，暴雪那老乌知你无法生育后，就有了纳房的心思，日后你没了儿子倚仗，必会被那妾灭妻的老东西欺负了去――若是你当初嫁与我……罢！罢！罢！只恨你那老眼昏花的爹有眼无珠！乐儿，你是从苏湖那等富庶之地嫁来的，不知这南蛮多淫祠邪庙吧？这河神娘娘伫立悬阳百年之久，已许久未曾开过荤，今日你便去陪她吧！”

        乐夫人不意外他将自己的家世扒得干干净净，毕竟艾仁功要是不些准备，又怎能轻易骗过她夫君将她诱入这曼陀罗林行淫秽之事！

        “乐儿，你放心，不会有谁来打扰我们的。我敢保证，不出七日，暴雪那昏木便会以为你已遭不测――那时他再纳妾另娶便是名正言顺。你便在这片曼陀罗林里长眠吧！”艾仁功目光阴鸷地盯着乐夫人，心情复杂：“既是勾了我去，为何又抛了我走！乐儿，你永远不会知，我有多爱你――你永远不会知了！乐儿，我们，就一直恨着彼此吧。”他掐着她修长白皙的玉颈，终是没舍得下杀手。

        “乐儿，你不妨向这曼陀罗华娘娘求救，求她显灵保你下辈子个男孩儿！也不必受这妇人之苦！”

        火把将息，夜深重。艾仁功整了整衣衫，出了庙打算拣些枯枝重新扎火。

        乐夫人目光空地等着艾仁功离开，心中恐惧如水般涨起来。

        她曾在家乡看过日出东海，雪白的泡沫会在日出的那一刻拍向岩岸，如碎玉，如雪珠，如星屑。

        她会像那些泡沫一样，消逝在这太阳不曾照亮、只有黑夜在独行的犄角旮旯里吗？

        她没有埋怨自己的遭遇，乐夫人是个喜爱自我反省的女子，她自认遇人不淑、识人不清，因此为艾仁功这等人面兽心的登徒子所侮辱――然而除此之外，她还需要一个公理！

        公理何在？倘若世上真的有神，又为何在无辜之人受难时袖手旁观！

        乐夫人自认不是什么信女。她曾在爹爹的佛经上看到过所谓人的“业障”与“轮回之苦”，可从未深信，然而就在她念及神佛的这一刻，黑暗突然被驱散了！

        乐夫人的眼帘被这阵强光刺激得不禁张开双眼――她不可置信地发现捆缚在她腕上的绳索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