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是不男不女的怪物，我给她带来了永恒的灾厄。我试图靠近她，她就把瓶瓶罐罐都扔到我上赶我出去……哈哈哈，阿修罗，我是个怪物。”

        阿修罗去牵他的手。

        “不，你不是。”

        他把那双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你是我的奇迹。”

        心沉稳而有节奏，声声都是一个人活在世上的证明。他说，你摸到了吗，它为你而动。

        帝释天的眼睛微微睁大，许久许久，他伸出双臂轻轻环抱住了阿修罗。并不寒冷的晚风起两个人的发梢，有那么一瞬间帝释天想，就这样吧，时间再也不要向前走。

        ……

        因着帝释天的缘故，鬼域原本攻下善见城的进度停了下来，休整一番后转向先理周边的几个负隅顽抗的寨子。几个月过去，帝释天已经找齐了旧，他不紧不慢地指引着姐妹二人安置善见城的百姓，如今战事暂歇，贵族已除，善见城的形势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几个月来，帝释天与阿修罗表面上仍然扮着他们的恩爱夫妻，私下里却从未跨越那条界限。阿修罗会将晚上不睡觉的帝释天扛到床上让他休息，会在外出时给他带他喜欢的甜食，将士们的起哄声中他将披风披在帝释天的上，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紧紧握着他的手。他一厢情愿地对他好着，帝释天从前只想依靠着他休整自己，而后他便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他甚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可是善见城之事总要走到尾声，他心中的某些念开始迷茫。他甚至开始祈盼事情办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因为结束了就意味着他要离开。

        帝释天在帐中悠悠醒转，周遭空无一人。是了，他想起来，这几天阿修罗领兵攻城去了。七日了，清晨小桌上再无他端来的冒着热气的粥饼，帝释天披衣起，他自嘲自己竟然还未习惯他不在边的日子，心里不知什么地方空落无比。

        忽然帐外一阵嘈杂。帝释天掀起帘子，见到外的将士们来来往往，似是前些日子出战的队伍回来了。

        他逆着归来的人们快步往前走，有人受了严重的伤，上还有血迹，有人走得一瘸一拐，担架上的士兵发出痛苦的哀鸣……他听见有人说这场仗打得十分艰难，死伤惨重，他越走越快，从前这条从营帐到门口的路有这般长吗？从前的军队队伍有如此多的人吗？他的心里逐渐被慌乱填满——阿修罗呢？阿修罗去哪儿了？

        直到他在慌乱中撞进一个怀抱中去。那膛坚实，臂膀有力，形高大，除了阿修罗又能有谁？他的肩上包扎着纱布，似乎因这一撞碰到了伤口，发出极轻的一声“嘶”——是熟悉的声音。

        帝释天有些欣喜地抬：“你没事，阿修——”

        话说到一半他噤了声，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眸子。天魔低静静地望着他，眼中晦暗不明。

        “抱歉，陛下，我……”帝释天立刻退开两步。他的低下去，没有再和天魔对上目光。

        他与阿修罗成婚以后，也不免时常与这位君王，也是阿修罗的兄长接。隔着君臣之礼，他几乎从不去直视那人的眼睛。天魔与阿修罗样貌几乎一模一样，可那总不是他的阿修罗……那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让帝释天看不清也读不懂，在这数月里，

        他偶尔会察觉到一不加掩饰的目光正一瞬不瞬望着自己，每当这时他回过去，便会正好对上天魔的眼睛，那眼神像极了黑夜中的孤狼盯着自己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