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温子言还不能像后来一样虚伪,他穿着睡衣,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的大儿子已经十六了,受过温氏的培训,如何会被个伤患近杀死?
温子言拖着骨折的左,好像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摆出落寞姿态,一连好几天,不吃饭也不出房间。
温峻好像也没有生气,甚至没有回家看他一眼,从一叠成绩单随口里指了个儿子出来上。
温子言没选。
在他受到温峻看重的短暂时光里,温峻花时间理的更多是商业报告而非火拼是非。温峻偶尔会随口问起他的学习,却从来没提过暴力。
这是谁的机会――他们的,还是他的?
那是温子言第一次杀人。
但温子言知不是。
怎么可能是临时起意呢,那匕首要磨几年才能锋利到那个程度?但温峻没有追问。
那年他十岁,还是个孩子,面色苍白地坐在地上,衣摆被血浸,向来低垂的眼抬起来,快活地笑了。
“临时起意?”
而温子言,他通常存在感低得像没出生过一样,只有学业优秀到让人忽视。这一点对他的兄长们是有威胁的,但比起成绩,他们更在乎温家发迹的方面――武力与胆量。
――这是他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东西,从小就如此。
违规伤人的事不能,但温子言如果“意外”出事不能赴宴,这好像不关他们的事吧?
他没问温子言把它藏在哪儿,只是抬:“你怎么杀死他的?”
他没猜错。
自然没有被法律制裁的选项,温家从来不守法。
一柄匕首插在少年脖子上,左右穿,他应该挣扎得很用力,把温子言都甩下了床。暗红的血淌了满地,蹭在尸的脸上,也蹭在温子言的衣物与手心上。
“聪明。”温峻夸奖,“你得很准。”
“是他默许的,没有他的示意,其他人不敢坏规矩。”温子言虚弱,“我得不到,他也不应该得到。”
“可是为什么要杀他?”他好奇地瞥了眼自家杀人犯儿子的伤,“这不是他的。”
温峻看向那只匕首――普通,甚至不作为他给大一点的孩子们训练的工,但不知被什么磨得格外尖锐、锋利。
从楼梯上意外摔落,他“很有分寸”地只断了左。
温子言不说话。
他看起来很平静,略带婴儿的小脸上没有恐惧显现,除了躯以外的任何分都不像个十岁小孩。温峻早就从他年年第一的成绩单和打听温氏情报的行为中看出了他的早熟,
人都变少了,他们的注意力倾向了更有趣的施暴对象。
第一次和父亲一起公开亮相的诱惑何其大,众小孩暗自苦恼,渐渐地,有人决定冒险。
他看热闹一般的态度仿佛死的不是最花心思培养的长子。他似乎很冷漠,甚至出奇地有点欣:“这里的规矩――不能杀伤他们,你是第一个敢杀人的。”
“我说想告诉他您会选我去晚宴的内幕,他就把伸过来了。”男孩子的声音因为滴水未进而沙哑过分,“我的力气没有他大,所以我插进去,下床时把他往墙上撞,穿大动脉。”
温峻没工夫理会这种矫情小孩,这时候出面安抚地自然该是有威望的大哥。
大哥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不杀了他,温子言要何时才能出?
温子言被驾到书房时上还穿着那件沾血的睡衣。整整一天,没人敢给他换衣服或者吃饭,原本就不妙的更摇摇坠。打了石膏,他靠着墙顺势落在地上。
于是解答的责任落在“擅自献媚”的温子言上。
失重感袭来那一瞬,他没有意外或者愤怒,甚至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知。”
温子言并不知有几个人参与了这件事。
六岁的温子言不懂其中的义,十岁的他却渐渐懵懂地意识到了:温峻更在乎他们的脑子。
在家前来通知他和大哥一个月后跟先生去参加晚宴时,众人皆惊。
这两点,沉默窝的弱鸡温子言都不备,看来这书呆子无需挂齿。
这个不起眼的窝废是什么时候得到父亲青眼的?他们不知,也不敢去问温峻。
不知是谁打探到了父亲怎样都会带两个人去晚宴,大哥的名额不好动,窝废的名额可好作多了。
“你知?”温峻挑眉,“那你准备怎么受罚――偿命、断手还是出去?”
这次温峻连夜赶回来了。
楼上重响激烈,佣人后知后觉匆忙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跌坐在地的两个人――准确说,是一个病恹恹的孩子和一睁着眼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