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事以密成
“我也想自己出钱,可我没有。”高载年顾不得被丁长夏冤枉,只cui着她赶快穿好出门的衣服,“今天用了多少钱,我回去加倍还给你。千广的妇幼医院再差,总好过村里的接生大娘,对你和孩子都好。”
丁长夏说:“不光是钱的问题。我们走能走到哪里?村里人见年轻女人往村外走,肯定要问上两句。邻村的亲戚逢年过节的来串门,谁家有谁都能记个七八,要是经过邻村被他们看见了怎么办?就算顺利到了镇上,也难保不让人认出来,打电话叫村里来带人回去。镇子没多大,谁家都在村里有几hu亲戚――”
高载年说:“你姓丁,你们家那么多男人,哪有人敢抓你?”
“dao理不是这么论的。”丁长夏说,“我要是不走,我还是丁家河的人,我要是在我爹点tou之前走,xing质可就变成‘叛逃’了。跑一个女人不要紧,但是小姑娘、小媳妇看了,心里都打起算盘要跑,那可出大乱子了。”
丁长夏见高载年瞪着眼睛不说话,说dao:“你以为我吓唬你呢?要是那么容易跑,我早就跑了,还至于非得找男的生个孩子?”话音一落,丁长夏后悔地皱着鼻梁抿了抿嘴chun。
她意识到自己说话说多了,立刻臭骂了高载年一句。
高载年没发觉异样,语气焦急:“你爹又没老婆又没儿子,所以才要拴着你,他这辈子有点tou让你出去可能吗?”
“有。”丁长夏语气坚定。
三骆本就是个懒汉,又一天比一天老,土里刨食还能刨几年?
她再能干,一没有机械,二没有耕牛,三没有丈夫,还带着个不大的孩子,一个人连两亩地也耕不完。收成微薄,三骆难dao活生生把自己和孙子饿死?
村里只给带把的分土地。她爷爷和叔伯们几十年如一日地在丁家河踏实而勤劳地生活着,姑姑跟人跑了。她爹倒错了因果,归纳出的结论是女人都是留不住的,只有男人才会留在土地上。
他的那几亩薄地给不了她,将来都要给丁贵宝。所以她必须生一个丁贵宝,一个百分之百能被三骆绑在土地上的后代,而后她才被允许为了把丁贵宝――从娘shen上掉下的肉――健壮地养到能下地的年纪而出去打工。
镇中学旁边就有一个厂,从学校宿舍楼里能看见工人们进进出出。她有几个同学的爹妈在厂里zuo工,熟练之后一个月五百块钱,包吃包住,风不chui,日不晒,雨不淋。
她没向三骆透lou过她的心气。真进了工厂,就今时不同往日了,哪天攒够了钱,她会买辆摩托车一路骑到县里,到市里,说不准咬咬牙骑到广州。广播里天天讲,广州遍地都是金子。再不济,她可以学她姑姑,找个放蜂的男人,天高皇帝远地走出几千里。
事以密成,语以xie败,丁长夏迷信这个。高载年问她,什么时候三骆才能有松口的可能,她握住他紧张得分mi出细汗的手:“别说我了,看你手凉得。”高载年就着她的话沉默下来。
两人搂着躺了半夜,丁长夏才依依不舍地睡着。
她贪睡,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高载年了。
三骆在院里咳嗽,她掀开门帘,往院里看,清清静静的。低空里弥漫着烟雾,柴火味掺在冷空气里刺进鼻腔。丁长夏说:“他呢?”
“早走了。”三骆讥讽dao,“你以为他稀罕要你呢?拉倒吧,借个种还借出癔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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