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蟒笑着低下来连连告饶，“半年！六个月，六个月……”

“嗳，”陈蟒，“几个月了？”

只见此红桥夹岸、莺啭新声，江生暮、楼见新月，此地为青春繁华的乌衣巷、胜景常在的王谢堂，合该它可留王孙、招徕美人。你看那挑担推车的货郎，方巾上也要簪两枝鲜花。那束着丫髻的小童，欢天喜地、指吵闹，小巴狗儿在一旁摇摆尾。

金笑点。

金睨他一眼，伸手拽他乱蓬蓬的胡须，嗔：“你走了几个月？我不知，自己去算！”

“我的……我的好儿！”陈蟒。他乐得笑容绷也绷不住，两手握了拳又放开，居然手足无措起来，“这样大的事，你咋不告诉我？”

（h)迟迟方教花并同到莲台携桂枝

金：“这不是怕你分心么？”

铃铛儿唱到此，好似那与曲中的钱玉莲连通了神魂。

他拍拍衣摆，跺了跺脚，抖落了官上的浮尘，上的髻有些松了，几缕发丝散下来落到胡髭边。这人在外久了，不修边幅惯了，也就没太在意。

郎君，你怎知我不肯与你吃糠咽菜?你怎知我不肯与你同甘共苦?

文中唱词出自越剧投江折

金眯了眯眼睛，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但她还是一眼就瞧见了陈蟒。他站在暗，脏兮兮模糊糊的，正踌躇着不肯上前来。

陈蟒初来乍到不熟悉路途，又唯恐惊伤人，故而把缰绳紧紧地攒在手里，那儿跟了他这许多时日，子也温驯。一人一默默地在秦淮河畔信步走着，一时间但闻蹄声嗒嗒、佩铃切切。

她咬笑了。

金亲亲热热地挽住他手臂：“咱们回家去。”

心恨！如今是断了柔、灭了心灯、碎了瑶琴、绝了知音。千休万休今全休，无垠江波寄此……”

那茶肆里贩药材的东家久久听不到唱曲儿声，便遣长随出去查看。那长随一瞧，急慌慌地跑回来喊：“东家！不好！人了河啦！”

应天府富贵太平，百姓许久不曾闻得战事，见了这萧鸣班、沙场归人，不由地纷纷侧目。

只见清水碧波上飘着一个鹅黄的汗巾子儿、杨柳绿堤边落下一双大红的小弓鞋儿。可叹这窈窕的裙钗、痴心的女子、多情的娃，一缕香魂赋予了江波坠月、唱夜乌栖。

陈蟒见状，勾了勾角。也不说是业消智朗、福至心灵，他目力好，瞧见前面顾绣铺子的羊角珠灯下袅袅立着位梳堕、鬓边点翠飘枝花、披出锋鹤氅的女子，往她耳际一觑，一对儿天生葫芦。她似有所感，回眸一望，眉弯两月、目闪双星，面如银盆、似朱。

对面的人也笑出了一口白牙，下巴颏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陈蟒迈步上前，目光胶着在她肚子上，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圈又一圈。

忽而瞧见一个黑黢黢的甲胄大汉在一旁站着，也不知是哪个淘气的孩子喊：“真武大帝来啦！”一群小子便嗷嗷叫着跑开了。

陈蟒上罩甲未卸，牵走到城中。

许久不见，她倒是富态许多。直到陈蟒瞧见她突出的腰才明白过来，这是要母亲的人。

老天，我是个婊子养的小妇儿，生来就是个娼，最污浊不过个肉凡胎，这河水能否将俺洗得净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