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她特地表现得如往常无异,来正院只怕是不想引得府内议论反常,不想被人知晓昨日荒诞之事。
一想到那桩桩隐秘的罪孽被人窥视,林贞便觉地转天旋,呼不畅,脸色煞白,手中碗儿似千斤之重。
谢嵘视线静静落在少女乌鸦鸦的发髻及那一截洁白纤细的脖颈。
林贞无声鸣哭了半晌,手中碗儿温意渐凉。
那满框的红血丝,深蹙的眉,无一不令少女忘却方才胡想,一心只想抚平男人眉心那竖褶。
即使昨日兵荒乱似的混乱,可她始终无法释怀自己两次皆是邪想公爹,害得公爹失守的亦是她意乱情迷中两次探……
林贞清楚,自己心底最害怕的事其然并非是被夫君按在公爹上,吃公爹后的阳物。
少女提着食盒,往常几步的路此时却格外难行。
林贞心忐忑,一面觉得自己没脸没,毫无廉耻,昨日名节尽毁,今日还佯作无事地出现在公爹面前。
她有何资格开解公爹,虽非她所愿,然她亦是参与折辱公爹之人。
然正厅与寝卧不过几步路,终究还是到了最折磨的时候。
“父,父亲大人,用,用,用朝,朝食了……”
林贞猝不及防陷入公爹幽深的眼眸,慌乱地连忙垂下视线,不敢看向那双令她无端害怕的眸。
手中帕子差点抖落。
一句话磕磕绊绊,少女声音忐忑局促。
男人一直闭合的眸眼动两下,霎时睁开。
反而是……
时间凝滞了半息。
鼓足勇气方抬再次看向床榻之时,却见公爹那双向来端肃的深眸并无窥探到她肮脏心思的谴责与鄙夷,此时正无端萧寂地盯着床幔。
思及昨日,谢嵘此时不由懊恼,也怪他平日里不喜府上人多是非多,如今用人之时捉襟见肘,本该避嫌的二人却不得不朝夕相对。
昨夜一夜未眠,红丝未退的凤眸中难掩的疲倦与自谴的挫丧。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她林贞人乎?
万千劝汇聚尖却终究偃旗息鼓,唯憋出一句用食。
公爹是神祇,是从容的,是肃穆的,是骄傲的,不该是这般被夫君趁虚而入地折辱,打碎他傲骨,他破戒践礼,颠覆他规矩信仰。
少女脸儿一白,莫非……
目光所及之,是少女不安忐忑,水雾笼罩,那雾气结晶似立夺眶而出的一双桃花眸。
儿媳虽向来心善柔和,可昨日之事她哭得那般委屈难过,本以为她再也不想踏足这方辱她之地,见他这牵累她受辱之人,却不想她仍旧来了。
浅的竖褶加深半分。
是了,公爹为人清正,定不会怪她,反倒容易苛责自己。
林贞突觉心口痛意漫溢,那丝丝绕绕的痛楚缠在心口愈缠愈紧,甚至比之方才揪心自己更疼。
林贞本以为自己能到佯装无事,自若如初,却不想仅仅只是瞧见公爹动的结便失了方寸。
不知为何,看着那泛血丝的深眸,那不复往日端肃深邃的眼眸。
收回视线怔怔地看着床幔,想他谢嵘此生从未如此狼狈,牵连佳媳无端受辱,自百般自制终究无奈破而出。
心如刀绞一般,少女忘却了哭泣,不由端着碗,拾起调羹递往男人嘴边。
直至深呼了一口气,端出易食的肉糜羹。
是鄙夷,是控诉亦或是谴责?
一面又心生侥幸,公爹虽端严肃穆却实则并非苛刻寡薄之人,昨日并非她水杨花,不守妇,一切祸源不在她而在夫君。
若真真是那贞洁烈女,早早一绳子了断了自己。
“父,父亲大人用食罢。”
直到见得她泪儿似断线般往下淌,啪嗒一声落在她手腕,顺着皓白手腕落在地。
佯作镇定,回去了厅堂取食盒。
周妈妈卧病在床,跟在边的长随小厮又被他留在荆州,府中无人可用。
心万千思绪,愧疚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