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鲤知，其实他们的目的地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汽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时，他才能安稳地进入梦乡，所以施峤不能停下。

玩了一天，等到傍晚的时候他们才回去。

        天寒地冻，两个人只能相拥取，摩来让血不至于冻结。

        甘鲤挂在脸上的笑容慢慢僵，声音也低了下来，可怜巴巴：“……一个没什么印象的老情人。”

        “快喝……不然又冻起来了，我用心口给你的，可别嫌弃啊……你胃不好……不能喝太冷的东西……”

        雪光很快灼伤了他的眼球，他几乎什么也看不清，耳边却传来那些人的叫喊声，最后一丝意识也坠入黑暗。

        甘鲤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确认没什么特别之后，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想了。真是个自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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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鲤愣了一下，他以为施峤这次只是突发奇想带自己出来玩玩，换换心情，但是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是打算接下来全国各地都去走一遍？

        那是在去雪山的路上，他们迷路了，本来就是严寒的天气，车子又在荒无人烟的山路上爆了胎，没有信号，两个人只能窝在车里等待救援。

        “太好了……我没害死你……”

        他呆呆地看着施峤，对方像是被冻得快要失去意识了，脸色乌青，不停地发抖，断断续续说：

        “玩得开心吗？”开车的路上施峤问。甘鲤点了点，又嗯了声，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象。

        “我真是……太笨了，带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早知就……”

        他看见有几个人正朝这边走来，挥舞着双臂，好像在喊些什么。甘鲤艰难地了眼睛，确定那不是幻觉。

        牛入口，竟然不是冰凉的，反而带着一丝微弱的热度，至少和这冰天雪地的环境比起来，显得过于温热了。甘鲤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刚才一直把牛放在怀里，紧贴着汲取热度，来让这瓶冰凉的变得温热一点。

        就在甘鲤以为自己的一生都要在旅途中度过时，他们遇上了一次意外。

        施峤见他一直盯着窗外，不由：“你这样会晕车。”

        他知，施峤每隔几天就会买好新鲜的牛放在车上准备着，每天晚上也都会监督他喝下。以前这对自己来说没什么用，但喝久了也就成习惯了，到最后一定要喝杯牛他才能睡得安稳。

        事实上，他猜得也差不多。接下来施峤开着车带他到游玩，几乎把全国那些着名景点都看了个遍，不过甘鲤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后来他们就只挑人少又风景优美的地方去。

        外面风雪大作，温度低得能滴水成冰，幸好车里还开着气，不至于把人冻死，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汽油一点点耗尽，气也逐渐停止运作了。

        甘鲤以为他被冻得太久，产生了回光返照的幻觉，又看了眼自己上裹着的唯一一件羽绒服，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满面。他抱紧了施峤，透过朦胧的泪眼望向窗外，想看一眼人生最后的风景。

        说着说着，他像是陷入了什么梦境，眼神变得涣散起来，嘴角却出一丝轻松的，解脱的笑意。

        施峤瞥了眼他手里的相机，轻轻哼了一声，打断：“谁给的？”

        “好像有人来了……你在这等着，我下车去看看……别看窗外，眼睛会瞎的……我上就回来……”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施峤低垂着眼，遮住所有绵延不绝的惨烈痛楚，以及……深深的嫉妒与不甘，嘴里却还若无其事地和他聊着天：“下次我们去看瀑布吧。”

        眼看天色渐晚，今天是等不到人来救援了，施峤费力地从怀里摸出一瓶牛递给甘鲤，“喝吧，喝完睡一觉，明天我们下山去找人来帮忙修车。”

        他像是忽然兴奋起来，举起脖子上的相机晃了晃，语气轻快：“对了，你一直在车上睡觉，都没怎么欣赏过那儿的风景吧，特别漂亮，我让人帮我拍了好多照片，回去洗给你看……”

        “我就知。”施峤照例发了句牢，但也没多问。

        甘鲤把目光转回来，倏然对他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不会啊，看着看着就能睡着了。”

        甘鲤望着他皲裂的手，皱了皱眉，没有问牛是哪来的。

        那是他睡得最沉，最安心的一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