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还须心药医。
他的声音是那样好听,能让人浑像喝醉了酒一样绵绵的。可云珠不懂什么叫艳魄,也欣赏不来殿下的诗情画意,她只知他的已经快到极限了。
“太医说你是寒虚,这样抱着能好得快些。”
正当随从们乱成一锅粥时,一个冷漠而镇静的声音在不远响起:“不用找了,朕在这里。”
“伏征!”
他知这闱中有许多秘辛,事关皇家颜面,若要一一追问,千百条命也不够自己赔上的。但也未曾料到,竟会是如此骇人心神的答案。
这位殿下却偏偏要和他们作对似的,边溢出一抹淡薄笑意,轻轻推开了侍从们的搀扶,独自走到一棵老树前,微微仰,而后摘下兜帽,出那张使人魂摇魄乱的清隽面容,十分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枝桠,抬手将那满簇粉拉到面前轻嗅。
“殿下!素节殿下!快!快叫太医来!快通知陛下……”
皇帝不发命令,没人敢妄动,云珠咬咬牙,想到她的殿下,终于还是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他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尚未学会收敛心神喜怒无常,眼中登时便出烈的痛苦与嫉恨之色,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吼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
“醒了?”伴随着一清越又带点沙哑的声线,姜离倏然抬眼,撞入那双幽深如林海的碧色瞳眸中。
只见他出神地凝视着掌中的花片,轻叹:“命薄佳人,情钟我辈……”
刚叫他把完脉,皇帝便拧着眉问:“情况如何?”
他压抑着怒气,声线极为低沉模糊,听来并未很清楚,薛太医却如遭雷击,惶恐跪地,不敢再多提半句。
“陛下……”
说到一半,忽然眉心微蹙,捂着口虚弱地咳嗽了几声。
毕竟那可是……先帝的名讳啊。
“分寒枝于陇上,空染啼痕;传艳魄于罗浮,惟沾醉腻……”
可怜薛太医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冒着风雪骑赶过来,一路风驰电掣,也验了把年少轻狂的纵意风。
皇帝走到房内,将怀中人轻轻放在玉榻上,转冷冷看了她一眼,语带厌恶:“倒是个忠仆――还要朕传令吗?叫薛全快些过来。”
稍稍化了过于锋利的线条。
这一问叫皇帝倏然愣住,陷入沉思:那人近来虽食不下咽,形销骨立,平日里却未曾表过半分不快,自己哪能知他有什么心疾?难是――不,不可能!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却见他摇了摇,低声自语着什么,又蓦地将手一放。枝桠弹了回去,发出簌簌声响,些许残雪坠落在他眉睫上,化为几粒晶莹的水珠。
姜离从噩梦中醒来,浑冰凉,冷汗涔涔,却很快发觉自己正被一温而有力的躯抱在怀中。两人都只穿了件单衣,又挨得极近,源源不断的热意正从紧贴肤的布料上传往四肢。
说着,伏珩整张脸埋入他肩颈,深深了一口气,鼻尖萦绕着独属于这人的清苦气息,让他情难自抑,的在颈侧接连烙下一串辗转舐的吻。
眼见少年帝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薛太医忙不迭:“微臣可以给殿下开几副药暂缓病情,至于治此疾,请恕臣无能为力,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
听见这声音,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名为云珠的女战战兢兢地抬眼望去,只见那位天底下最尊贵的少年从梅树后走出来――就是刚才殿下面前的那棵――脸色苍白得可怕,一言不发地抱起了殿下,快步往偏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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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太医了把汗,不敢抬正视君上的灼灼目光,吞吞吐吐问:“敢问陛下……殿下可有什么……心疾?”
皇帝听在耳中,只觉这七个字个个重如千斤,锤在了自己心上。
后的侍女急忙扶住他,恳求:“还请殿下回中静养,此风雪交加,若是冻伤了玉,婢们怕担待不起。”
在侍从的惊呼声中,那瘦弱的人影如白鹤般轻飘飘地倒在了雪地上,甚至没发出多少声响。
他修眉微蹙,虚弱地喊了一声,看在伏珩眼中却是绝可爱怜的姿态,不由将他搂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