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暮望着我忽然笑了，伸出左手握住我攥在侧的右手，同我十指相扣：“可现在，我的命是因为你才留下了。文裕，我这回为你活，你总该同意了？”

        齐文初。

        我整个人还懵着：“你到底……陆云暮，我救你不是为了这个，我是想你好好活着，高兴一点，快乐一点，别再跟着我纠缠在这些争斗里……”

        果然就不该小瞧人家这种敢于实践的人？真是厉害，说干就干。倘若今天真是齐文初赢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就稀里糊涂地跟着陆云暮走在了谋反的路上了？

        陆云暮重重闭了下眼睛而后看着我：“他说，你为包庇我曾谋逆之事，为谢氏傀儡。他说，我若帮他诛了谢氏，他便放你出京，让我带你走。”

        我怎么把他忘了。

        我站着缓了缓神，往后退了两步，同陆云暮站开了些许：“你背着我自己搞出来这么大的事，差点都把自己折进去，你让我信你，我怎么信你？”

        我完全没想到陆云暮背着我居然谋划得如此长远，一时间听得有些懵，急忙让他停下。

        我的眼睛忽然就疼得发。

然呢，跟你走？我跟你一块走了，成了逃犯，总不能比现在过得舒坦吧？”

        齐文初和我说的是陆云暮是为了陆氏前程替他事，可陆云暮却说他自己事，与旁人无关。齐文初能骗我，便也能骗他。想罢，我看向陆云暮：“齐文初和你说了什么？”

        我猛地呛了一口气，只能压着咳嗽

        我越听越觉得混乱：“拖累？陆云暮，你怎会觉得我认为你是拖累？这次无论是与齐文初，谢氏甚至是陆氏相有关，可都与你并无干系，你我本可以置事外，可你为何……”

        就有种十分荒谬的感觉。

        我忽然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又能出声：“陆云暮，我不值得你如此。你去回你的江湖侠客不好吗？匡扶正义，肆意潇洒，不比跟着我困在这里好？你那叫什么拖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遇上这些事？”

        他垂与我面贴面地相望，声音响在我耳侧，仿若呓语：“你总该，再信我一点……”

        我忽然不知自己现在应该是个什么表情，只会定定看着陆云暮，慌不择言：“可谢氏赢了…..不，我是说，陆云暮，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你拿自己的命来赌这种事？你要是死了，你觉得我会高兴？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为什么要为了我……你居然不是为别的，偏偏只是为我？”

        他定定望着我：“我还活着，那当初没完的事，我便一定要完。”

        陆云暮沉默一会儿，叹息似的开口：“瞒你至此，是我的错。我下错了注，本想若赢了就带你离开，输了……便也不拖累你。可我如今，竟然还能活着。”

        而后又急忙补充：“我并不愿帮他，可是文裕，你若想皇帝，可再如何也不能受人要挟的傀儡。我帮齐文初，诛了谢氏，你不必再受挟制，往后再想夺位，只要……”

        一零七

        陆云暮没说话，静静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按住我的后脑把我压在他怀中。我没来得及挣开，便听见他在我说话：“你遇事从来只自己面对，不愿让我知你有多少难。可文裕，你有我，你本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我忽然顿住了。

        这叫什么事？我在那里正伤春悲秋，可我伤心之人，非但不是我所想的渣男，还早就替我把谋朝篡位的长远大计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