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挂断电话,将灯打开。王照安靠在床看着他。
李施宏躺在单人病房里,面如土色,任周广陵如何卑微示好都不肯松口,坚称此事是背后有人预谋,绝非一个女人临时起意。
他停下来,拿过床柜上放着的手机。
周广陵想起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妖有两张脸,一张温柔贤惠,一张妖冶动人,变幻无常,偷偷在睡梦中人魂魄。
不用,让她走就
王照安拿过遥控,关了灯。
你先去洗澡,等下送你上去。
黑暗里,王照安为自己的无奈和机智笑了出来。
他不会报警,他不敢!名誉扫地,家里人也不会原谅他。还要被纪委盯上,得不偿失
阿九无意为难她,也不喜欢任人摆布的木偶人,只是周广陵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王照安轻信男人,被辜负了,然后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就要继续被人弄。一藤攀不上任何枝条,被人轻而易举地踩进泥里,一脚又一脚。
要结束了。
她打开电视,无神地换着频,最后停在一个年代剧上,她冷眼瞧着被抢婚的女主转眼因为吊桥效应而爱上了破坏她婚礼的贼寇,一边等待着酒来欺骗大脑。
等了片刻,王照安被阿九带了过来。
被插入这件事于她而言已经像穿衣吃饭一样平常,只是对于阿九,她既把他看成透明人,又在心里存着很深的芥。不只是因为当初学校招生日,他假意和善地骗她带路,更因为他跟在周广陵边,默默无闻,却无不在,就像从周广陵上分离出来的一个影子。任何事情沾了周广陵的边,都格外让她恶心。
胳膊又疼了起来。
之前为了羞辱,他特意透给她,让她知她的每一次接客都在他的监控之下。所以李施宏受伤,她肯定周广陵的人会知。在李施宏失血丧命之前,一定会有人过去救他。
给阿九打过电话,周广陵从书墙格子里取出一柄藏刀,放在卧室的枕下面。
套。
你不要给我找麻烦!
他不知调查她的时候,是谁给下了个温柔内敛的结论。分明是张牙舞爪的灵魂藏在平淡温和的面目之下,把人欺骗过去,不勾魂,直接索命。
周广陵忽然更警醒起来:李施宏没有死,不是因为她失手。伤在手腕,也不是她情急之下的选择。扎破动脉,如果理及时,不会殃及命,但是血溅出来一定会让李施宏受到极端惊吓。
几罐啤酒。王照安不喜欢喝酒,总觉得红酒的味酸,白酒又辣又呛,啤酒太苦,还有一酱油的味。
周广陵扭过她的手腕,别到后,近两步让她退到门边。他的力气大得吓人,带得她的肩膀随力也向后撇着。她盯着他的上臂。李施宏那样看起来瘦弱的中年人,狠命一拳打在她脸上,都能让她几分钟缓不过劲来。如果周广陵打她,哪怕不用尽力气,她也不敢想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这是她知阿九的来意后说的唯一一句话。
想让他死。
王照安关节被拧得生疼,脖子上的绷着,一棱一棱。
周广陵听得懂,李施宏是在暗里敲打他。李施宏在国资单位占着有实权的位置,许多事情周广陵还要依靠他的门路。
还在。
同一个姿势维持了太久,除了临近高时的快感之外,其他时候难免无聊。阿九不需要她来迎合,她也不想跟阿九说话,索岔着两,随着他的节奏,想了一篇课本上的文言文默背着。有了这个方法,熬过去就容易多了。
他从病房出来,收起笑容,又想起叶秋实要求他帮助平账的事情,心里烦了起来。本应该好好思考对策,脑海里,王照安紧握餐叉猛然扎进男人手腕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没有。
阿九接起周广陵打来的电话时,王照安正要到又一次高。
他一早调查过,李施宏离婚多年,净出,妻儿长居海外,所得财务要么想办法汇给孩子,要么用于自己在声色场所的玩乐。
一日夫妻百日恩,不忍心杀他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等到发僵,都开始疼了,思绪却还是很清醒。
不过现在她没有选择,只好用力把啤酒灌下去。她控制不住大脑,希望酒可以。
而王照安比妖还要狡黠、放肆。
她抱着双臂,张口想确定李施宏还活着。周广陵一把揪住她的发,把她拽得一个趔趄。她的发刚洗过,草草干,还有些水汽,随着她的热一阵一阵地蒸起来,烘在他手上。
于是周广陵承诺一个月内为李施宏的儿子过一栋房产,这才让李施宏言语略有缓和。
这样的人,要一点一点地消磨掉。
周广陵从医院回来,想起李施宏的嘴脸,不耐烦地将外套随手扔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