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的,”平应,从怀里掏出一个长盒,献宝似的递到苏清方眼前,“喏,我今天路过翠宝阁,看到这个。给你。”
苏清方欢喜地摇着蝴蝶钗,看蝴蝶翅膀晃动,怀疑问:“你干嘛送我东西?闯祸了?”
教她抱大。
苏清方仍呆呆地盯着他,拿她那双鹿一样透彻的眼睛,似乎还是不懂。
杨璋偶然间得到《雪霁帖》,却为皇帝所知。天下宝物,岂有臣先君后的理。虽然皇帝没有明面上要,杨璋却必须要献,正好借张氏生辰之名。
苏清方的瞬间绷起,对上李羡的眼睛,感觉像是对上了一把锋利的刀,在一点点、一层层把她剥开,出赤条条的真实――一丝不挂,无所遁形。
临了,字却是假的。
苏清方歪,“啊?”
与其她保护《雪霁帖》,不如《雪霁帖》保护她。
苏清方不自觉了手指,顾左右而言他:“那字确实是假的……”
亏她以为太子为国为民,原来也不过是钻营之辈。
语气哀切,好似李羡要夺人所爱。
“这么说你是见过了。”李羡,注意力丝毫没有被字的真假分散,反而捕捉到她不否认中的默认。
苏清方认败地默默叹了一口气,老实交代:“是。《雪霁帖》是在我手上……乃家父遗物。还请殿下……不要声张……”
李羡为兵的事而来,这点人情当然要还。不过他可不想一切不清不楚,所以才会找苏清方问个明白。
完全是陈述的语气,没有多少疑问。
他们寄居卫府,吃喝自是不愁,旁的却不敢多要多想,所以苏清方的首饰不多。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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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方没理会苏平的调侃,一边收拾一边叮嘱:“平,《雪霁帖》的事,记得千万别到说。”
“过两天就是皇后娘娘千秋了,要宴请百官,”卫源指了指二人,“皇后说,请你们两个也去。”
此时此境,苏清方感受到了李羡为人说的冷峻与危险。
***
实则李羡对琴棋书画一点兴趣都没有,感兴趣的是皇帝。
“信你一回。”
苏清方轻嗤,转回府。
李羡凝视着面前孤哀的苏清方,算是好言忠告:“如果孤是你,孤会把《雪霁帖》献给御史中丞。”
李羡的话虽不太入苏清方的耳,不过也算提醒苏清方,她今日为杨御史鉴宝却不说真品在自己手中,来日若是被人知,很难说会不会被记恨。
“嗯,”卫源笑应着,“我正找你们有事呢。”
“姐――”苏平下学回来,呼呼嚷嚷的,见苏清方双手执卷,打趣,“你又看帖呢。”
想着,苏清方放下茶杯,将《雪霁帖》翻了出来,准备妥帖收好。
两人齐齐转,见卫源阔步而来,异口同声喊了一句:“大表哥。”
此人锐,越说越错。
“算了。”李羡没兴趣再点拨,转登上了车,辘辘远去。
这人真应该兼任个刑尚书,站在那儿听人说话就行了,抓漏一抓一个准。
苏平的字也是父亲一笔一划教的,端方周正,不过子活络,对书法的兴也少些。
“……”
苏清方回首展望,瞧着奔驰的太子车驾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于拐角,眉微挑。
是一对蝴蝶钗。
苏平叉起手在前,不服气问:“为什么我送你东西就是闯祸?”
姐弟二人面面相觑,“什么事?”
压低了声音,“你见过真迹?”
闪石躯,珍珠为,金丝镂的翅膀栩栩如生,还会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光闪烁。
苏平想起自己以前种种,什么打弹弓把老师的盆栽打掉了、玩球砸了窗,气势弱了几分,“这回真没有。”
一个十八岁、涉世未深的姑娘,能懂什么人情世故。
苏清方、苏平:?
“御史中丞为官清正,”李羡稍微解释了几句,“你乃忠良之后,弟弟又才救了御史中丞的孙女。他会喜欢你。”
杨璋那样不稳重地喧嚷又留李羡在场旁听,就是为了让李羡能在皇帝面前作证:《雪霁帖》为假,不是臣子不愿意献宝。
二人正说着,门口传来一声笑,“你们两个都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