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卫大郎不解。

        看戏的苏清方偷笑，放心了下来，准备开溜。

        一阵阴风拂过，苏清方不禁打了个冷颤，拢紧领子，猫着腰，溜了。

        太子素来冷酷，此时间眉目漉，更若添一层冰寒，一言不发。

        到时候只当是路过，把人救上来，反正那人也没证据说是她推的。苏清方想。

        李羡没有多言，本也对卫家不甚喜欢，只当自己今日背运，拂袖而去，冷声：“此事不必声张了。”

        待到火势到了不大不小的地步，苏清方一边躲到旁边的假山后面，一边着嗓子，用完全不同于她平日的声音喊：“走水了！走水了！”

        “由不得她，”男人拍了一下女人屁，十分清脆，换来女人一声，“她们娘儿仨吃住我们卫家，何况又是个无依无靠、十八未许的老姑娘，我的正妻，不算亏待她。现而今，府里的人都晓得我要娶她，待过几天我再禀明祖母，姑母还能拒绝不成？实在不行，给她灌几盅酒，生米煮成熟饭。届时呀，我再纳了你，好不好？”

        卫家大郎也寻了过来，见李羡这副涟脏污的模样，还在往地上淌水，心内凉凉，丝毫不逊眼前的春夜寒潭，忙关心问：“太子殿下，您……怎么掉水里了？”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若让人知当朝太子掉进他们卫府池塘，卫家怕是更无立足之地。

        府上确实为了添些生趣，养了些禽鸟，不过是鸳鸯之类的，何曾有过鸭子这种乡野俗物。

        始作俑者苏清方想也没想，撩起裙子，掉就跑――若是让旁人知是她捣鬼放火，那就真的不用住在卫家了。

        苏清方心中思量了很久，哎呀哀叹了一声，又往回跑。

        苏清方气吁吁跑回原地，放眼四顾，却哪里见水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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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噗通一声，伴着男人隐隐的闷哼，那人径直栽进了河里。

        那人生得大抵有门高，上有一木质香味，沉香檀木之类的，穿的是上好的苏锦料子，似是黑的，也可能是撞得苏清方两眼发黑。

        苏清方切切咬牙，看到旁边摆的不及收拾的枯木残枝，怒向胆边生，揭开灯笼，把蜡往里一扔，顿时火起。

        舒然的卦，果然灵。

        “有什么好吃醋的？”女子咯咯笑，“只是我听他们说，表姑娘不太愿意呢。”

        卫大郎连连告是，请：“殿下，更深重，寒气人，先去沐浴换衣吧。”

        “滋郎……”女人着气问，如似嗔，“不是一心想娶表姑娘吗？怎还来找？”

        屋里的野鸳鸯闻得，更是惊得上蹿下，子都不及穿，连带爬跑出来，被一堆人看了个光。

        起初以为是春日发情的狸猫叫，仔细听来，却是女人夹杂着男人的声音，说话不似说话，吵架不似吵架，吁吁，缠缠绵绵。

        李羡用力抹掉脸上直往下滴的水，一掌拍在水面，又击起无数水花。

        跑出约摸两座亭阁，苏清方又觉得不妥。这大冷天，若是脚一抽，淹死在水里，可怎么办呐！那她岂不是真成了杀人恶徒？

        ***

        天太黑，李羡没能看清人脸，只瞧见女人逃跑的背影，一雪白，手里的提灯是灭的，捞着裙子跑得飞快，跟只鸭子似的。

        卫府里的表姑娘，眼下只有苏清方一人。所谓之滋郎，难不成是卫滋吗？

        四下风平浪静，水里莲叶亭亭。

        苏清方撞入男人膛，额生疼，心里更慌，手脚并用，一推，一踹。

        卫老八，臭王八，肚子里没得一点墨水也就罢了，全是坏水，那种放了三年五载、馊透了的坏水。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中怒火，提着衣袍下摆，费力地从淤泥里挣脱上岸。

        清明节，撞……撞鬼了？

        李羡从水里站起来，水位到他大，池底尽是淤泥，是养荷的好地方。

        李羡出发来卫府时，舒然兴之所至给他算了一卦，说他今日犯水。

        几声破锣嗓子，把一堆人喊了过来。

        岂料一个转，苏清方撞到一面肉墙。

        又听男人低笑问：“你吃醋了？”

        绿的。

        这是……碰到野鸳鸯了？

        推他下水的是个女人，力气不算大，但是又推又踹，他不曾防备，再加上脚底一，直溜溜摔进池子里。

        苏清方面容尴尬，不想惹事，蹑手蹑脚准备走，却恍然听到暧昧的言语中似是提及自己，提起的脚停在半空，伸长耳朵听了听。

        卫大郎思索良久，还是提醒：“殿下，您冠上，有片叶子。”

        清明节，水气重。

奇怪的声音，黏黏糊糊的。

        “掉水里？”李羡冷嗤了一声，眉一扬，一滴水从额过侧脸，“你家的鸭子，力气大。”

        一个掉字，化被动为主动。

        已经挪到墙底下的苏清方脸不红心不，唯剩背后一片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