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矗立在愁云惨淡的人群中,她是最不像难民的难民。
虽一雾水,但苏青瑶没有拒绝。
她说,战事刚起来的时候,她给恩客们打电话,拜托他们派车,接她和她手底下的姑娘们进租界。有能耐的大多是人,不愿在这节骨眼上冒风险,其中几个稍微有点良心,没白在她上爽那么多回,派来了车,但只送进租界,往后死活一律无能为力。
呸!要紧关,各个是脚虾!骨比鸡巴还!谭碧骂。
战事进行了十余天,照理说谭碧应当早就进入租界避难。她的卢月楼离英属租界近,苏青瑶还以为她是躲进了公共租界区,可这突然打来的电话,真把她搞糊涂了。
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去的,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她躺在床上,侧空空如也。
用完早餐,小阿七告诉她,先生有事出去了,另外,有一通电话打来,是个自称姓谭的小姐,问太太今天下午三时,有无空闲去租界入口的铁栅栏接她,并容许她在公馆内暂住几日。
嗯,听你的。苏青瑶阖眸,有些犯困。
她带着姑娘们在租界混了几日,勉强过完年,便遣散她们,叫她们去找曾经最要好的姘,直接冲上门,撒泼上吊,谎称怀孕,什么都行,用尽手段也要赖上他们。
苏青瑶听闻,半是惊半是疑。
谭碧亲亲热热地迎过来,挽住她的臂膀,肌肤依旧透着甜香。
她准时抵达租界口,预备先把人接来,再与徐志怀商量。
该是从前那样。小小的,弱柳扶风的姿,白玉般的肌肤,把玩在掌心,掰开,干得颠鸾倒凤。
去香港,徐志怀仔细答,我在香港还有几套房,万一沦陷,你先带小阿七坐渡轮去香港,住在那里,一些金条和银元你随带在箱中,到香港后,也好有财物傍。我理完事,再带老师他们过来找你。老师他们会单独住一栋洋楼,我们还是在一起,假如时局有好转的可能,住在香港回来也比较方便。
他了好几回,出,肉里随她的高一点点往外涌,滴在漆黑的袄。
没关系,我什么也不想要。苏青瑶浅笑。
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苏青瑶叹息。
因为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谭碧轻笑。有人想要我的钱,有人想睡我的子,但你,苏小姐,我什么也不能给,所以只能最后找。
徐志怀抱她去洗漱。苏青瑶原本还算清醒,但泡在热水里,逐渐迷糊了。
但现在这样,也不错。
这个城市还在打仗,深夜,万籁俱寂,远依旧能听见枪炮声,而他们交欢过后,赖在一,好像除了彼此依靠全无办法。
当初谁的烂,如今谁还债,闹他个鸡飞狗。
她独自前来,手提一个行李箱,着一黑呢帽,大衣敞开,腰间系带随意挽作一个结,旗袍的高领护甲般紧包着她的脖子,猪肝色的绲边,布料印黑红郁金香,衣摆迎着寒风飘摇。
她随口问的,可他答得像仔细思考过千百遍。
如果上海守不住了,你预备怎么办?苏青瑶问徐志怀。
苏小姐!谭碧喊。
她手的钱供自己一人活足够,老本行也能过得滋,但拖家带口,养着手下那帮姑娘,还要给租界的地痞氓交保护费,花钱打点各方巡警,渐渐的,也全花光。
至于谭碧自己,收拾好铺盖,提着唯一的箱子,穿过炸毁了的上海市,从公共租界一路搭便车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