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干，给你捞钗环，给你捞护符。你看行吗？”他语气温柔。

        兰捷捂住脑袋：“我不行了，真的好痛。我要回去上药。你个小村姑，力气还大，居然能把我扯进水里。”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我清白要紧。跟你这小村姑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半宿，我的名节都毁了，我进金鱼池也洗不清了。”兰捷说走就走，施定谊的哭声就在脑袋后面，他也不回地离开了。

        施定谊边哭边下水，她正要弯下去捞，忽然被人拦腰抱起：“好笨好笨的村姑。”兰捷把施定谊扛到背上，他嘶地喊出声：“村姑别扯我发！救命，你捶我干什么？！”

        施定谊在他背后呜咽：“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我姐姐……我不是白煮，我满脸雀斑，你选的人不是我，肯定不是我！都弄错了！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兰捷安她：“姐姐去世很稀奇吗？我姐姐也去世了，我爹也走了，我四哥也不在了。我比你惨。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你先别哭了。你怎么不哭了？哎……晕过去了。”

        施定谊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她舟车劳顿，水土不服，本来就虚弱，一进水池里，风过立刻高烧不退，喂什么药吐什么药，昏迷中一直念叨着姐姐，什么白煮什么鹌鹑，让人摸不着脑。好在她这么折腾，出了一汗，热汗发了，就好办许多。

        施定谊醒来的时候，讨厌的人就坐在床边，裹着一脑袋纱布。

        兰捷在这看施定谊睡觉好久了。

        施定谊一看到他，就翻了个，朝着墙背对兰捷。讨厌的人，再也不想见到。

        “我再也不骗你，再也不偷你的东西，再也不欺负你了。我向你歉，你行行好，把药喝了，怎么样？”

        “你出去我就喝。”施定谊下逐客令。

        “你不喝我就不出去。”

        施定谊坐起来，咕咚咕咚地把药碗里的药喝光，用眼神他出去。兰捷今天穿得朴素多了，上缠了左三层右三层的纱布，她喝完他也不走，他又没答应她喝了就一定出去。

        “水池里的水已经抽干了。”兰捷递过来一个托盘，“这是你的钗环，我五姐姐送给你的。她还说丢了就丢了，她不心疼，以后千万别下水捞。”

        施定谊在托盘里找护符，翻来覆去都找不到，她怔怔地看着兰捷，兰捷收敛起笑容：“这没有你的护符。”

        “池子里没有，不过里面的金鱼都又又大，可能有鱼把你的护符吞下去了。我就等你醒了，问你要不要把那些鱼开膛破肚。”

        施定谊摇：“不要……好残忍……”

        “那你的护符就不要了？”兰捷轻声。

        “……姐姐都不在了……姐姐送我的护符也不在了……可能是给我挡灾了吧，说不定没有护符，我昨天就淹死在水池了。”施定谊垂下眼睛，她的睫又长又密。

        兰捷观察着女孩子的脸，情不自禁，“我发现……你不开心的时候，你的雀斑也跟着不开心。你昨天说什么这个那个的，是什么意思啊？”

        施定谊不接他的话，她靠在靠枕上，不看他：“没什么意思。你走吧。”

        “哦，我走了。”兰捷话是这样说，都不动一下，他凑近她，指里忽然漏出一条旧绳结：“你看，这是什么？”

        绳结上结着一块小小的琥珀，琥珀里是只小蜘蛛。

        施定谊眼前一亮：“我的护符！”

        兰捷递给她：“你的护符太小了，又不是亮晶晶的东西，实在难找，工人没找到，我自己下去找的，那水池底都是臭淤泥，我徒手翻，那臭味真没法说，我恶心反胃了一天，今天还没吃过饭呢。”

        施定谊把护符回脖子上，她在床柜里翻找，终于翻出一包点心：“你吃。”

        兰捷看她兴奋得脸都红了，腼腆地看着他。他没忍住，伸手了她的鼻子：“谢我？”

        施定谊点了下：“嗯，”她指了指他的纱布，“疼吗？”

        兰捷学她，也只点了点：“嗯。”

        施定谊凑近他，睁着呆呆的大眼睛，轻声：“王八，疼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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