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医工见他子半悬在空,有些担心,便随口提醒他,“小心些。”彭飞看着眼前殷红的灯笼,突然感觉一意拂上心,低低的应了一声,连忙将手里的灯笼挂好,“都挂完了,你下来吧。”彭飞应声,慢慢地从木梯上下来,生怕木梯上的哪个尖刺划到他的新衣。
彭飞看着两人,顿时有点小难过,嘟嘟囔囔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皇甫苦笑,宋英这小妮子应该只是觉得终于有人肯跟她玩闹,才会逮着彭飞一通追,就是可惜了这新衣裳了。“你不敢的话,我去说,让宋先生赔你一新的。”皇甫提议,彭飞垂首,似乎并不情愿,皇甫暗自叹气,他也不明白彭飞的心思。
彭飞回过神来,见是何医工连连摇,“没有。”
最后也不
何医工叹气,抬看了一眼木梯,“好挂的,你试试。”
皇甫倒也清楚是何医工送的,冯权提议不如让送衣的人来理,皇甫觉得有理,转去寻了何医工,将事情的原委说了说,便牵起冯权走开了。
何医工狐疑地看着彭飞,他多少清楚这孩子心思复杂,不免时刻观察着,但人家既不愿说,他也不好追问,只是随手将灯笼扔给了彭飞两个,“走了,挂灯笼去。”
宋英看着这个又木讷又讨厌的少年气的不行,随手抓了院子墙角的积雪团了雪球丢他。
到了屋外,何医工架好了木梯,却迟疑了起来,他自那次从库房的绳梯上摔下来,就多少有点阴影,不太想上去……一回便瞧见彭飞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见他回便慌忙低,“你会挂么?”
彭飞站在原地沉默,他笨嘴拙的,又不会哄人,宋英自然不喜欢他,也是,会有什么人喜欢这么迟钝又蠢笨的人呢……彭飞下意识握住了袖子,却忽地舒展了眉,这件新衣…他还是一次穿到正旦的新衣…往年都是在乞丐窝里艰难度日,衣不蔽食不果腹,哪里会有什么人给他买新衣呢……
“啊?”彭飞一怔,“啊。”挂灯笼……彭飞垂首,“好。”
彭飞生怕被她弄脏了衣服,只得四躲她,却没想到宋英反而更加来劲,同彭飞追追赶赶的足有小半个时辰,还是宋先生看到后生了气将小猴抓回了厢房闭门思过,彭飞这才逃离了魔爪。
“没事了,你去歇着吧。”何医工收好了梯子,打算去忙别的,彭飞虽然知自己没什么用,但这样闲闲无事也不由得有些失意,何医工瞥了他一眼,便,“对了,库房里有药材要归置一下,你同我去吧。”
彭飞上的新衣被雪球咂脏了,东一片西一片的,只觉得无比肉痛,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院子的角落里生闷气。
何医工拎着六个红灯笼往前堂走去,瞧着彭飞站在廊下发愣,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旁边一直都未说话的冯权却是仔细打量了一番彭飞的新衣,霞衣的掌事曾向他介绍过很多各式各样的花纹样式,他看了不少,多少记了一些,彭飞的这一不是店中成衣会用的花纹,很是别致,应当是专人定的,宋先生虽说肯定会给这些少年准备新衣,但也不至于每个人都定的,便凑在皇甫耳边问了问这衣服的来历。
皇甫和冯权从侧门进到后院,就瞧着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便过去瞧了瞧。皇甫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冯权,走到了那人影后面,提起灯笼一照,见是彭飞,才缓缓地松了口气,奇怪的看他,“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
日暮时分,街上已无行人,安故城中家家关门闭,医馆之中送走了最后一个抓药的客人便也关上了大门,只留了后院的侧门。因皇甫回小院洗漱去了,宋英那小猴在医馆里闹腾了一下午,宋先生不许她出门,便安排彭飞照看。宋英几次要从侧门跑出去,都被彭飞堵了回去。
“不,不会。”彭飞喏喏。
彭飞顿时大喜过望,“好!”随即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连忙低下了,抿着嘴笑了。
都这样说了,彭飞也不好再拒绝,毕竟何医工从未要他正经帮过什么忙,这还是一次,停顿了片刻,彭飞才小心的撩起了新衣的下袍,扶着梯子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高还是有些高的,何医工一手扶住木梯,一手拿起了灯笼递给他,彭飞扭接过,毫不费力地挂在房檐下的铜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