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吁吁地感到校门口,和门口执勤的保安大叔说清楚了来意,对方表示今天上午是有一个学生进去了,只是不知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那里面明明空无一人。
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她来不及再确认,只能进去,一个人在偌大死寂的校园里乱窜,食堂、小卖、文溯楼、场……没有,都没有于望秋。
我不知,我很害怕。
牧筝桐在电梯内不停地给于望秋打电话,无数次地祈求他接通。
不过几分钟的电梯上行时间格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或许只有一秒她就会赶不上,或许等她出去的时候,他已经从那个地方消失。
很幸运,东颐楼的天台并没有锁。
初夏的雨气很沉,混杂了厚重的泥土味与无涌的闷燥热气,将这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蒸笼,将穿行其中的人架去笼中,小火慢熬,一点一点磨掉人所有挣扎求生的望。
拜托不要。
所以我只能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难以言喻的懊恼、将要失去重要东西的可能、也许再也见不到他的恐惧侵满了她的,这是未知的,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也无法知结果的恐惧。
她只是看着那个好久不见的人,害怕他会在下一秒消失,眼睛都不敢眨动哪怕一瞬。
数字不断跃。
不要、不要、不要。
电梯门在面前打开的时候,她起快要生的脚冲了出去。
但或许,就是因为空无一人。
同样幸运的事,那个人依旧站在紧挨着的西程楼天台上,那棵枝繁叶茂的李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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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仅有这样一副空而无用的、贫瘠到几干涸的灵魂与千疮百孔的心。
你给了我太多太多,可我近乎一无所有,没有什么能为你的。
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地躲避着或将到来的暴雨,只有牧筝桐绕过他们飞快往前跑,薄衫外套在气中飞扬,她甚至没功夫去整理。
“……于望秋。”
像是我的幻想。
终于在他听到动静转看过来的时候、在刺痛的眼泪顺着脸颊簌簌往下落的时候,她扯开满溢恐惧与苦痛的咙,时隔好久,千言万语化到嘴边只剩下三个字。
再等等她。
可是越和你待在一起,我就越是意识到,他们说得对,我不上你,我内心的空会蚕食我、也蚕食你,我不愿伤害你,更不愿你讨厌我,所以这一切需要结束。
她刚给表哥打过电话,几乎是请求地让他帮自己查一下于望秋到底在哪儿,对面沉默了很久还是同意,最后告诉她。
为什么会在学校?
可是这一切她都再也顾不上了。
电话依旧无人接听,牧筝桐发酸的眼眶,强忍着眼泪,努力把自己的情绪放得条理清晰地去思考于望秋可能会在的地方。
一中高二的教学楼在最里面。
他到底会在哪儿?
天空阴沉沉地压低,黑云在翻涌,像是要下雨。
牧筝桐冲过去,将手搭上天台的护栏,膛剧烈起伏,咙有了血沫的味。
那么高那么远的距离,她只能看到他的形单薄又瘦削,愈发呼啸的夏风灌满他的衬衫,衣摆被托起猎猎飞扬,气从他的中穿行而过,随时都有可能带着他坠落,就像半空中急急颤抖的李子叶。
去环游世界吧桐桐,去实现你的愿望,去拥有整片天空。
他或许不喜欢的名字,是她用或许生疏、或许熟稔、或许黏腻的语气叫过无数次的。
她被这样的情绪控制,甚至没有了要哭的冲动。
满心满脑只剩下一个想法。
希望你能收下,希望你能喜欢,希望你能高兴。
了我,救了原本打算去死的我,我就想继续活下去,起码能一直看着你,在结束之前多看你一眼。
我爱你吗?我应该爱你吗?
可是一次都没有。
他在学校。
现在已经是假期,一中的校门虽然常开,但牧筝桐想不出于望秋去学校的理由。
好害怕会来不及。
她好害怕。
我会永远爱你。」
*
绕过篮球场,跑到东颐楼下站定的时候,牧筝桐的整颗心都快要出来了。
快要整个落下来的天幕下,西程的天台上,那颗孤零零的李子树下站了一个人。
我没想到还能和你分到同一个班,没想到能离你那么近。每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要取下脖子上这过于沉重的颅,让它去你的脚下。
我更没想到,你会答应我那样离谱的请求。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这样好的主人呢,包容我的卑劣、阴郁、矛盾与不安,接纳我的所有苦痛,哪怕你本不该承受这些。
牧筝桐再也顾不上任何事了,冲进离得最近的东颐楼摁下电梯上行的按钮,空置了几天还没来得及停运的电梯滴一声后亮起红灯,在她面前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