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沈釉听在耳里,却生出许多连她自己都不知从何而来的羞怯与满足,她无法拒绝这样的四姑娘,只讷讷地答:“……可以。”
四姑娘赶忙从沈釉手里接过药碗,帮她顺气,“怎么忽然呛到了?你没事吧?”
肌肤细腻的指尖,好似一阵轻风拂过,在沈釉的心池里泛起圈圈涟漪。
景姒放下她的手,起,给她行了一个礼——往日她在恩客面前,皆是行此礼。
“釉,我晓得这是你给我的、你的一个称呼,许是你临时编造出来的假名,但这不重要。我只是想让你知晓,我叫什么,免得日后你忘了我。”
转过来呵斥沈釉:“你个没良心的女人!可知我们姑娘这几日衣不解带地照顾你有多辛苦?你烧得最糊涂那几夜,都是咱们姑娘给你守的夜!姒姑娘是我们璃月楼的牌,这几日为了你称病不见客,妈妈都要骂死我们姑娘了!你倒好,醒了就要拍拍屁走人了,把我们姑娘当什么了?!”
四姑娘:“她的话你别放心上,她不知全貌缘由,乱说的。”
她……她竟然把自己的闺名告诉四姑娘了?
如果明日,你还在的话。
四姑娘垂眸,伸出手在沈釉手心书写。
写完姒字的最后一笔,景姒恰好把话讲完。
“咳、咳!……没、没事!”
“釉,你好生歇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一顿劈盖脸的训斥把沈釉说得愣怔当场,她吱唔着又要歉,四姑娘却已经呵斥那丫鬟,要她出去,又把药端过来,让沈釉喝下。
这个名字除了她娘亲晓得以外,估计世上已无人记得了。
可听到对方关切的话语、看见对方担忧的神色,沈釉心中却又溢出些许。
“虽然你一直在叫我姒姑娘,但我未曾告知你我的名姓。”
沈釉怔然,“姒姑娘……”
待沈釉将要把药喝完,四姑娘却忽然说:“我……可以唤你作‘釉’么?”
“我本家姓景,祖父犯了抄家灭族的死罪,发之时我仍是孩童,家中同辈行四,后来在楼里读书识字,我渐渐长大,讨男人欢喜,妈妈想要我卖出一个好价钱,便让我用褒姒的姒字。”
沈釉叹气,:“四姑娘,我实在欠你太多。”随后将药一饮而尽。
景姒抬起来,与沈釉对视,她的浅笑依旧,却似陈年旧画,风干裂。
四姑娘牵起沈釉的一只手,那她的掌心摊开。
沈釉心中震惊不已。
原来佳人低眉浅笑眸光凝,是这样一番美景。
沈釉骤然咳嗽起来,脸色涨红。
沈釉接过药碗,“四姑娘,我……”
四姑娘小心翼翼地询问,语气又轻又柔,像是天上的云朵,“我……不可以么?”
四姑娘浅浅一笑,烛火照映着她剔透的眼眸,不经意间出韵雅风情。
她却将这个名字、在情与药物的裹挟之下告诉了一个陌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