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她都在什么？

        可偏偏又是周聿安，出现在她面前，拼了命一样地要救她。

        想让周聿安高兴？

        黎鹦抱着被子看他：“叔叔，你开心吗？”

        结果她还没开始布局，对方先找上门来，她干脆将计就计，设计了这么一出戏，甚至把自己都当成计划中的一环。

        蠢到不能再蠢的下下策。

        就那样沉没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因为这一切都太没意思了。

        她会游泳，所以当然也知在冬天落水有多危险。

        “是啊。”

        “哦，叔叔，那照片……”

        所以人在濒死之际真的会像走灯一样回顾自己的一生吗？为什么她只能看到那些残破的、丑陋的、痛苦的东西？

        那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和周聿安的初识有多么扭曲难堪，久到她都快忘记，那时候，妈妈还在她边。

        她明明还有无数更好的方法去理这件事，可是最后呢？

        “我说过你不要掺合这件事。”

        “开心？”削苹果的动作一顿，周聿安迷茫地抬起眼：“黎鹦，我为什么要开心？”

        ――好可怜啊，黎鹦。

        黎鹦已经完全高兴不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叔叔，你是在对我生气吗？”

        周聿安深深了一口气：“况且你明明答应过我，听话一点，不再这些危险的事，你为什么不守承诺？”

        虽然不知他怎么和警方解释的，但是黎鹦也不在乎，不需要她费心费力忙活更好。

        “那个男人回了一趟家，拿了钱后又跑了，警方还在搜寻，应该很快能抓到。”

        可是现在，她才觉得自己可怜。

        “我……”

        坠入澄江的时候，她想到了很多东西。

        “你是这么想的吗？”

        这个反应和黎鹦预想中完全不同。

        周聿安在病床边坐下，拿着水果刀削苹果，刷刷声音落下，他没办法把苹果削成连接不断的，几乎一秒就要断掉一截。

        那天去601说的话不过是出于恶趣味随口一说罢了，黎鹦从来没想过对方会被自己的三言两语煽动，也从来没把这个方法放在备选方案里过。

        “因为事情解决了啊，以后楼上就不会再有那些吵人的声音了，她们也不会再挨打了不是吗？”

        被他带着往上游、意识将散的时候，她已经放弃去深究为什么自己要选用这么一个愚蠢的办法了，反正就了。

        “我解释过了。”

        她还以为，周聿安很讨厌她呢。

        “可是叔叔，你为什么对我生气？”

        带着怒意的质问在冷寂的病房里回响。

        泛着冷意的尖锐疼随着她的话一起凿入大脑骨，周聿安用力闭眼挥去异样的感觉：“你知不知今天有多危险？要不是我赶过去看到，你打算怎么办？万一你出事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

        这种心情和第一次去到陈青竹家，见到那只玄凤鹦鹉时的心情一致。

        他脸上的表情绝对不能被称之为开心，甚至是一丝上扬的神情也没有，低眉敛眼，嘴紧抿，隐隐有怒容。

        她当时看着被关在笼中、学人说话供人逗乐的鹦鹉想，好可怜啊，它只是一只鹦鹉。

        周聿安把削得坑洼不平的苹果分成块，放在储物柜上的盘子里，看着视线一直跟随着自己的人，再一次问出那句说过无数次的话：“为什么要这么？”

“你有点发烧，得把热退了。”

        黎鹦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突然牵起一个嘲讽般的笑：“你还是觉得，我错了是吗？”

        黎鹦也沉下心：“你不是想帮她们吗，这样的结果不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那样也没什么不好。

        “有吗？”黎鹦一摸自己额，同样升温的手掌当然试不出来真实的温度，周聿安过去把她的手拿下掖回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