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阵，暗麻烦了，沈轻霜这是回光返照啊。

        他也顾不上什么守礼谨慎，跪爬到沈轻霜侧，急切：“小姐你千万撑住，我认识位姓葛的神医，离此不远，一定能治好你，你想想，活下去才能报仇雪恨，你得替你和你腹中的孩子报仇啊，你弟弟是皇帝，将来肯定会给你封个公主，你有光明锦绣的未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沈轻霜并不理会男人，她只是望着春愿，柔声哄：“你别哭，姐姐我这辈子啊，苦吃了，福勉强也算享了，穷过、一掷千金过，爱过、恨过，也算没白来，就、就是没有抱过自己的孩子。”

        春愿仿佛知这是什么情况，她几近哭成了泪人儿，跪下直给轻霜磕：“求求你别说这样的话，我求你了，对不住小姐，要不是我得罪了芽，芽就不会去程府告状，你就不会……”

        “又说傻话了。”

        沈轻霜轻打了下春愿的胳膊，手覆上早已失去痛觉的小腹，“程冰姿早都准备对付我了，我死在她手上是迟早的事，和、和你没关系，和任何人没关系，都别自责。”说到这儿，沈轻霜美眸浮起抹哀伤，“其实，看见他从屏风后走出来那刻，我的心就死了，可我还是觉得，他是爱我的，之所以那么绝情，是被无奈的……你们说，将来他晓得我死了，会不会难过？”

        春愿忽然就生气了，她从来没在小姐跟前大声过，更别提嘴了，这次却恨五内俱焚，愤怒地吼：“你怎么还想那个人？我都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他是白眼狼，你为什么不信，你为什么还要想他？”

        “好好好，不提他了，你别恼。”沈轻霜抬手，轻轻地抚着春愿的发，侧脸上的红胎记、瘦削的肩膀，忽然泪如雨下，哭得伤心：“我没什么留恋了，可是愿愿，你怎么办？啊？你将来怎么办啊？”

        春愿哭得不上气：“我不听这种话，反正你要是死，我就跟着你去。”

        沈轻霜一脸的担忧与不舍，她吃力地转，看向唐慎钰，用尽全力抓住男人的袖子，虚弱：“妾与先生相时日虽短，但、但知您是个厉害的人，你……能不能帮我照顾春愿？我、我就这么一个牵挂了。”

        唐慎钰晓得轻霜已经走到最后关了，他仍试图鼓励女人生起些斗志，甚至不惜说起狠话：“小姐你务必要撑住，便是不为了自己，那也该为旁人着想，你要是不好了，我们这批出来寻你的兄弟们的家命，可都得折进去……”

        “你回答我啊！”沈轻霜打断男人的话，竟咬牙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唐慎钰，“我知有些强人所难，但我没办法了，她无父无母，没亲朋好友，我走后她就真成了孤儿了，求求你照顾她，别让人欺负她，不需要给她多大的富贵，就让她能吃饱穿，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好不好？”

        唐慎钰心乱如麻，深呼了口气，毅然决然点：“好。”

        沈轻霜破涕为笑，松开男人的袖子，像霜花一样轻飘飘落下，放心地闭上了眼。

        ……

        腊月廿八，还有两天就是春愿十七岁的生辰，在这一年，这一天，小姐死了。

        时逢大雪，冰封千里，四都透着令人窒息的寒冷。

        春愿的天上，再也没了太阳。

        作者有话说：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给小可怜撑起了一把伞。

        第18章  求大人为婢报仇（二更）

        饶是已经到了日中，车里仍旧显得昏暗，汤婆子完全冷了，成了块冰疙瘩。

        春愿蜷缩着躺下，目光呆滞地望着旁边的小姐，小姐睡得好沉哪，脸上的泪痕犹在，就是再也醒不来了，再也不会叫她“愿愿”，再也不会手叉腰和欢喜楼的女人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