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翎就这麽看着男人许久,终是没有动手,深了口气,她坐在了床沿,视线从鹿原的脸移回到手中的药碗上,望着那黝黑的药汁,想着药是自己端来的,也该看着他喝下去,免得糟蹋了大夫和药童的苦心。
十三、不会还手
靖聆听完侧过,看向后德子手裡的汤药,又再向着江问:「这是王爷现在要服的?」,江连忙称是,靖翎便回从托盘上端起了药碗,迳自推门进入鹿原的寝房,留下门前三人,面面相觑。
从少年时相识至今,这大约是鹿原在靖翎印象裡最虚弱的时候了,与清晨时提着人气势汹汹的进到自己房内的样子相比,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的鹿原显得单薄而苍白。
于是靖翎轻轻地喊了声「鹿原」想将他唤醒,只是鹿原依旧双目紧闭没有反应,靖翎叹了口气,将手中药碗先搁在一边,两手撑在鹿原侧,整个人朝着鹿原的脸靠了过去,在他耳边又喊了几声,见鹿原依然没有动静,靖翎无奈的退回去。
鹿原的神情认真,他掀开被褥,撑着床沿起,蹒跚地朝着靖翎走来,靖翎这才看见他没合拢的亵衣裡渗着血的裹伤布,她蹙着眉不解地看鹿原走近,在鹿原抬手凑近她的脸时缩了一缩。
鹿原撑坐起,用袖口去边咳出的药汁,看着被靖翎递到面前的药碗,伸手接了过来,仰一饮而尽。
靖翎看他喝了药,伸手取回碗后转便要走,却不意被鹿原捉住了手腕,「只是来送药?」鹿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乾哑,抓着她的劲也不大,靖翎一转手腕便挣脱开来。
「王爷没有大碍,除了右肩的创口较深,稍稍伤了骨,其馀都算是浅伤,没有影响到脏腑,不过王爷没有及时理伤口便连夜回京,创口起了炎症,现下正发热着,人有些昏沉。」
对着眼前像滩死水的男人,靖翎想着不醒也罢,只要喂好药就行,于是看了眼鹿原的床榻,想找看看有没有能将人垫高的物什,却发现床上没有多馀的枕或是被褥,靖翎一时没了主意,只能起在鹿原房裡四找了一圈,但男人的寝房实在空,靖翎最后到面盆架边取了还微的面巾,将就的拧了拧,接着折成了个方块,再回到床帮把鹿原的脑袋垫高了些,然后用手着鹿原的面颊让他张开口,小心的端起药碗,微倾着碗缘,把药汁一点一点倒进鹿原嘴裡。
「不是,我本是来问你,为什麽要带陀乙的首级给我,但想想,或许你也只是给皇兄看过后顺手带回来的吧,总之,药是我顺便带进来的,你用完了就早点歇息吧」
靖翎说完抬步便要离去,却又听见鹿原说「你现在用那簪子刺我,我不会还手」,她停了下来,睁大了眼回看他。
靖翎到底是被人侍奉了一辈子的公主,一时也拿不好倒药的速度,才喂了小半碗的药,鹿原就呛咳着睁开了眼,靖翎见他醒来,赶紧停了手,端着碗退开了些:「醒了?剩下的自己喝吧?」
靖翎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视线在鹿原的脸和自己的手之间来回,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三年来自己苦寻的破绽,如今就这麽简单的裎于前,只要拿下上的簪子,从那毫无遮掩的颈项刺去,这一切就能有个了断。
鹿原的寝房内除了床榻、面盆架和桌椅以外再无他物,整个空间冷清清的,这让靖翎一下便看见了床上躺着的鹿原,男人对门板推开时的声响没有反应,似乎是真的昏沉,靖翎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慢慢地靠近榻边。
见靖翎在屋外,两人都是一愣,讶异居然能在主院碰到靖翎,章泽到底是事,最先反应过来,朝着靖翎躬行了礼,江见状也赶紧作揖,靖翎并不介意他们瞬时的失态,只是走上前朝着江问:「王爷如何?」
德子迈着小短在靖翎跟前走的急,很快便通过了庭园,来到王府的主屋前,或许是靖翎对于陌生环境的观察太过明显,德子忍不住小声的给她介绍:「这门进去是王爷会客的前厅,东侧是书斋,王爷不去校场时似乎都在那儿,西侧则是王爷的寝房」。
说罢,德子便引她往寝房走去,才到门前,便有人推门出来,靖翎认出是大夫江和王府的老事章泽。
男人见她闪躲,便停下了动作,改了方向碰上她盘在脑后的髮髻,还有那挂着玉珠的花簪,接着那修长的手指轻巧的抽出了花簪,他把那簪子放进她的掌心,然后拉开了口的裹伤布,指了指心口的位置,淡淡的说「可看准了」。
十四、趁人之危
味的,庭园裡没有造景,更无花草,只有棵巨大的老松矗立在园中泥地上,虽然松叶常青,却有种说不出的萧索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