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圣之路

        妆面化好了，繁複的云髻也梳好了，女侍们把绣着荷塘月夜图样的礼服披在她上，即便屈居王府一个禁，靖翎上那曾为公主的高贵还是依旧，在华服装后更是让人难以忽视她曾是公主的事实，她伸出左手，让女侍扶着穿了高底鞋的她跨出寝房。

        清理乾淨后要行的事是最让靖翎不快的，她受伤的小得上药，而她从一次自己上药没上完全，因而高热昏迷数日后就不再被准许自己理阴的伤势，改由女侍效劳，但如此这般暴私于人前，实在是折磨，靖翎紧抿着，恨恨的忍着。

        男人脸上无甚表情，只是眉心皱出几条纹路，靖翎看不出他是不悦还是不耐，只知就这麽一个瞬间，肃王府前这车边的空间都被鹿原的低气压笼罩了，一旁首当其冲的伕的已经低到快碰上他自己的膝盖，彷彿此时随意抬，即便分毫都会惹来杀之祸。

        女侍们忙进忙出，面盆架上已经摆好了水盆，早晨的餐食也已经布好在桌上，而入面圣的礼服，此时也已披在袍架上。

        她对于鹿原总喜欢这样和旁人展示对自己的所有权一事嗤之以鼻，她靖翎被囚在肃王府三年了，早就人尽皆知，又何必每次都这麽大费周章地给所有人複习这个无人能扭转的事实。

        本以为鹿原会出声讥讽她，但男人只是抱着她低进了车帐，轻轻的将她放在座位上，末了还替她理了凌乱的裙襬，这才在她边落了座，只是对着伕下了指令后，鹿原便不再看她，面向着车窗，徒留给她一个静默的侧影。

        鹿原抽出的那隻手迳直探向靖翎的腰，另一手碰上她的膝弯，轻轻一举就将她抱在自己怀中，靖翎顺势的倚进鹿原的口，但这麽一抱牵动了下的伤势，她猝不及防的洩了句痛。

        有些瘸拐的下了床，靖翎往屋内一侧走去，那是她洗漱的地方，女侍们与她几乎从不对话，但也惯于照顾被折磨后的靖翎，一个人去取来专给阴施用的膏药，另一个给她在浅盆裡蓄了热水，服侍她脱去上的衣物，坐进澡盆裡洗浴。

        肃王府前，鹿原平日代步的黑帐车已经候在门前，伕早早摆好车凳，随行的护卫兵也在车后成列等候着。

        因为鹿原一路安静，她无须与他争锋相对，这让靖翎紧绷的神经逐渐鬆懈了下来，夏日炎热，加上上的伤势，她其实正微微发热，晕得很，就算想也无力和鹿原作对。

        鹿原侧过，看见盛装的靖翎微蹙着眉，额角有些许薄汗，踩着高底鞋的步伐摇摇晃晃，他本就冷峻的脸更加神色不善，一句话也没说就突然地从靖翎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一乌墨般的长髮被盘成了贵女们行的云髻，上装饰了数个金玉簪花，即便现在她已不是公主，分至多只算是肃王府女眷，但鹿原倒是未曾在装之物上亏待过她，总是给她准备满绣的丝帛服饰，各式玉石金银饰也从来不重样，平日女侍们给她梳上妆也还是按着公主的礼制。

        是夜，靖翎睡得并不安稳，裡的伤让她翻来复去，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在天色渐亮时睡了过去，没过多久就被进出她寝房的脚步声吵醒。

裂的血，一下一下直捣深，用那强烈的痛觉和子被人佔领的羞耻感，交互折磨着她的和心。

        一路上，两人无言的并着肩，走过她屋前那有着水山岩的小花园，再越过佔了半个肃王府面积的校场，沿路受着校场裡肃王府的驻兵队们好奇的眼神的洗礼，才堪堪走到了正门。

        就如之前每次入面圣，这种日子鹿原都会候在她屋外，从女侍手裡接过她的手，领着她走到王府正门。

        看着铜镜裡盛装打扮的自己，靖翎没有情绪，只有满腔的悲凉，她不是能轰轰烈烈以殉国的男儿郎，只是个不由己的弱女子，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陪着这些人演出违心的君臣之戏。

        靖翎缓慢的起下了榻来到桌边，让女侍伺候着用了早膳，接着便洗面梳，由女侍们替她将穿在礼服内的里衣和底袍换上。

        夏日艳阳下，兵士上的铁甲闪着刺目的光芒，炫目的让人发晕，靖翎在踩上车凳时不由得捉紧了鹿原的手。

        肃王府位在城郊，距离皇并不近，这一路摇摇晃晃也要一个时辰才能抵达，靖翎初时还能免强维持清醒，但半个时辰后她便昏沉了起来，只能撑着车帐内的窗栏，看着车窗外动的街景，试图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

        唯一的支撑忽然消失，靖翎来不及藏起情绪，就下意识的看向鹿原，脸上的慌张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