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清和她之前念一个初中，课件聊天也听她提起过一些事。

        黎染确实没想着逃，她清楚宋糖的为人。

        她不怕大门上被用鸡血写上还钱，也不怕方叔叔喝醉以后伸过来的手。她只要妈妈还能笑着看她，只要妈妈还活着...

        柯医生：【AMER治疗方案是能让你弟弟苏醒的最后希望，只是住院押金就是50万...】

        她侧过脸，看着那盘早已冷了的饺子出神。

        而现在，

        黎染扭看紧闭的卧室门，听整个家里掉跟针都能听得见的静默，想着不定时寄回家的大额欠条。

        把看不顺眼的女生关在洗手间，泼鸡血，倒冰水，堵在隔间拳打脚踢都算平常的。

        天之骄女，仗着家世，目中无人，逍遥法外。只要她想，没有什么办不成的。

        风打着窗框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黎染眨了眨眼睛，黑眸中褪色的回忆立刻散去。她端起盘子把饺子丢进垃圾桶，低看着白胖的饺子笑眯眯的送上12点前最后的祝福。

        黎染不会跟方平抢，她不在意绿豆糕落入谁的肚子。瘦弱的肩膀尽量减少在家里的存在感，只要她乖，方叔叔的拳就不会落在妈妈上，每个月能从医院拿出几包药。

        黎染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角落，脸半埋在书包里，碎发遮住眼尾，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倒退的路灯。脑中浮现今晚对上莫关北的那瞬间，密睫下的眼睛凉薄的望不到底。

        她是了。

        黎染记不清这个家上一次充斥着人声是几年前，约莫是妈妈还能偶尔下床的时候。方叔叔晚上出工回来，带几块绿豆糕。方平起来抢着要吃，妈妈坐在床上从门里看着，脸上挂着笑意，对她摇摇，让她不要跟方平抢。

        试婚，说白了就是要和莫关北上床。

        回了家，吴阿姨在饭桌上留了一盘饺子和一张纸条。

        满屋皆是一腐朽的老家的味，混杂着主卧飘出来的味儿。放眼望去，狭窄的过入一张餐桌。方平睡的那件算是正经的卧室，她的那间是用一扇拉帘隔出来的。

        在拉着那个人渣跌入地狱之前，她没有资格庆祝什么。

        限期，

        宋糖这笔钱，她一定要拿到。

        像清晨的珠，等不到太阳升起。

        三天。

        黎染不怕这些，只是担心，如何达成那个目标。

        当众羞辱，泼酒，下跪，甚至脱衣服拍下视频也是她和那群纨绔子弟的惯用助兴手段。

        【你张叔包的，18岁咯，大姑娘了】

北城尖圈层，以莫家宋家为首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心慈手的主儿。

        要怎么勾引这样的人呢...

        她就不是这世界上孤独飘零的狗尾巴草。

        黎染放下书包，着这张纸条坐在仅有的一把，四角不平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