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了一口，有柠檬的味，回甘还有一茶香，味还可以。

        一阵刺耳的拨弦声，预示演出即将开始，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结束谈话。

        我尽量忽视音乐在我脑子里不礼貌地搅动，冯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他兴奋挥舞着双手，与他们一起嚎叫。

        冯佑推了推我的胳膊，摆弄着手掌，大声地在向我喊着什么。他想和我分享他的世界。

        这里并不吵闹，大多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尤其是乐响起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停下交谈声，看来我所不理解的东西，对他们却有着致命引力。

        老家距离北安不远，开车四十多分钟就进了北安市，能看见破旧的楼房，黑龙江的一切都很旧，我知它原本的活力，很多年前，就被抽尽了，所以我不怪它。

        以门面大小，开咖啡厅，或者大一点的甜品店更适合，如今门口拉着奇怪的艺术字横幅，玻璃上更是贴着各种反光的贴纸。

        我借着冰凉的饮料，试图让情绪平复，我努力理解他们的音乐，可惜我还是无法欣赏。

        台上的人用脚打着节拍，手指拨动，随着慢悠悠的前奏响起，猛地一跺脚，声音突兀激昂起来，音响发出的音波震得灯球都要掉下来。

        我慢慢放下手，没有阻挡，音乐更放肆地钻入我的耳朵，我成了黑夜涌动的海水里，那艘白色小帆船。

        屋子空间的确不大，中间是一个小吧台，吧台旁边是供几个人或站或坐的小舞台。靠墙边有一排沙发，剩余的都只能坐着凳子。

        灯光下，我看见一张少年无忧无虑的笑脸，他眼睛里的光比阳光还要耀阳。

        屋内打眼的是昏暗的灯光，上有三个旋转的足球大小的霓虹灯球，粉蓝光束的映照下，我注意到黑白色的地板砖和美式复古墙。

        电影播了几，剧情我没怎么注意，聊天聊的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舞台上的几人在调试乐准备，是吉他还是贝斯什么的我也不认识，但是装束很酷，我以为我此刻在十八世纪的美国西。

        他从吧台拿过来两个矮脚杯，一杯里面是琥珀色的，有一个浑圆的大冰块，一杯是柠檬黄色的，只有底下沉着几个四方冰块。

        不过他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清，但是他笑得很开心，没什么比这更好。

        天色渐晚，冯佑吃过晚饭才别离开，我也就回去了。等第二天清早吃饭时，他又嘱咐，和冯佑出去，要是有不喜欢的地方，就联系他，他会接我回来。

        之后，冯佑开到偏僻破旧的城区，停在一家小门面房前。这栋楼原本应该是黄色，多年风雨打基本掉色差不多了，整黑乎乎的有些诡异。

        冯佑见我打量那些东西，替我介绍：“他们喜欢搞一些个人音乐，每周会来这里演出，来的人不是同好，就是各自认识的朋友。”

        与我如今沉默格对应的是我喜欢安静，过于刺耳的声音会让我很烦躁，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古怪的装饰，杂乱的灯光，混乱的噪音。

        我点了点，继续观察这个对我而言很新奇的地方。

        我不认识车的牌子，知是四个轮子就成，我坐在副驾驶，冯佑虽然个活泼，好动。开车却很稳当，一路上汽车在柏油路上行驶，两边白松快速掠过，松针还绿着，树却脱层的黑一块白一块。

        我后仰，陷进沙发靠垫里，眯起眼睛，在旋转的灯光下，一切都变得模糊。我看见一座座孤岛，永远不会有船停靠。我比他们更远，是悬在上空的暗星。

        他把那杯柠檬黄色的矮脚杯递给我，“里面没有添加酒。”

        沙发还有空位，应该是提前留下的，就在角落，冯佑拉着我过去，问我喝不喝饮料。

        他推开门，示意我进去。

        我不时地捂住耳朵，气氛彻底欢腾，我听见音乐声掩盖下，依旧激动地嘶吼，呐喊，每个人都在宣情绪，与音乐混合形成一洪。

出新出的电影，我们边聊边看。

        那些光斑，在人们脸上形成扭曲的面，我仿佛踏进妖怪窝，他们褪下在人类世界伪装的人，此刻借着音乐变成原本的样子。